“我都看妖娘你兜兜转转,在我脚底下,绕了好几圈了,该歇歇了。”丁令威此刻竟老神在在地打个哈欠,眯着眼,睡起了觉。
听他这么一说,自己竟一直在原地打转??这是怎么回事??她可从来没在林子里迷路过。顺着水流,总能找到出路。
“妖娘,别转了,歇歇吧。你兜出去半天,等会还得回来。”
苍耳才不听他的胡言乱语,这会儿她刻意留意了一路上的特征,有些岔路还特地做了记号,留了气味。
忙乎半日,竟又看到了悬挂在半空的丁令威,月光下看,他的印堂是越发黑了。
“你说说,是不是你设了什么障眼法?”这回苍耳累得没了脾气。她也不兴师问罪,只是语气平淡地发问。
“非也,非也。贫道我算了一卦,妖娘与贫道颇有缘分。天命,天命也。”
“你算了一卦?”
“嗯!妖娘不信??不如,也随手算一卦吧。”
“我又不修道,不会算卦。”
“简单的很。妖娘你随手摘朵野花,心里想好了是否与我有缘,再数那花瓣的单双,定与你心中所想无异。此等强大的缘分,贫道也是从未所见啊。”
虽不信他的鬼话,但无聊之下,苍耳顺手摘了朵不知名的小花。
……
果真。
“如何??妖娘要再不信,你再试试别的。百分百灵验。”
……果真。
“妖娘要还不信……”
“算卦竟是那么简单的吗??”
丁令威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妖娘的脑回路与常人果真不太一样。
“自然不是。只是不知为何,你我二人之间的缘分似乎打了死结,怎么算结果都一样。既然躲不开了,妖娘不如先放我下来?我们两合计合计??”
苍耳瞥一眼头顶上方的丁令威,真够笨的。这么点藤曼都扯不开,还修仙呢。
随手射出灵力,就听“哎哟”一声,扬起的尘土还未曾落定,就见丁令威灰头土脸,慌里慌张地爬过来,一把抱起她胳膊瑟瑟发抖。全然没了方才老神在在的样子。原来是装的呀……
苍耳甩甩胳膊,竟摆脱不了他。
“丁道长,你可知自己印堂发黑?命劫难逃?”苍耳胡诌两句,随口吓唬他。
“我自然知道,不然我急着找老祖作甚!!”
“老祖?你方才说的那位赤松子?”
“老祖乃前承炎黄,后启尧舜的上古之仙。是奠定吾华夏万世基业的中华帝师!世间第一仙,是也!!你怎能如此随意地称呼?!"
苍耳翻个白眼,喃喃道:“他又不是我先祖……所以你因这命劫才忽然失了法力?”
丁令威尴尬呵呵两声。
“那倒不是。我跌下来是因我本就仙根不稳。哎呀,我就实话实说。其实,我成仙……十足是个意外。”苍耳看着中年大叔样的丁令威竟如孩童般腼腆地挠挠头。束起的发冠本就已歪歪斜斜,此刻被他扯东扯西,满头乱发,还插着几片树叶,真是没法看。
“成仙还有意外的?”苍耳好奇。这倒是第一回听说。
“我本是灵墟山洒扫丹炉的道童。一日清扫丹炉时不慎打翻了火种,竟无意烧出了九丹……然后,然后……”
“然后就成仙了?”苍耳看他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那倒还真是个意外。你运气够好的啊!!”
“呵呵呵……”丁令威尬笑两声,“我虽化了仙,毕竟根基不足,仙根不稳。自那之后,再也炼化不出九丹。”
“所以你那九丹……”苍耳有种不详的预感。
就听他闭着眼睛,口里念叨了什么,然后从袍袖里哆哆嗦嗦摸了半天,掏出个黑不溜秋的木头盒。一股檀香的气息。
盒子打开,忽闪着阵阵霞光,盒子里规规整整一圈丹药,赤橙黄绿青蓝紫黑,众星拱月般围护着中央一颗渗着寒光的银白色丸药。
“这就是九丹?!”
倒是挺好看的。
说话间,就看那霞光闪了一阵,忽闪忽闪,噗哧……隐没了光亮。
“这是……”
“没了……”
“没了?什么没了?”苍耳没听明白,虽说没了霞光,可这九颗丸药不是好端端的在盒子里吗?
“你再仔细瞧瞧,这九丹之中最重要的,就是中间这颗寒丹。可它……不知为何……裂了……”
“裂了?”苍耳眯着眼细瞧,那失了光亮的寒丹中间,果然有条比头发丝还细的裂隙。“裂了又如何?”
“自然就失了灵气……”
“所以你要给我的九丹……根本就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