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叶与少安来到田家圪崂,已经晚上九点。两人拉着手过了东拉河桥,向北是润叶家,向南几百米就是金波家,远远可以看见金波家南方有一片庄基地被垫的老高,那里堆着大堆的砖头。
到了家门口,少安依依不舍松开润叶的手,少安敲了润叶家门,开门的是润叶妈。
“润叶,你咋这个时候回来…少安也回来了!”润叶妈说到少安声音很小,田福堂肯定在家中。
“少安哥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去找你。”润叶看到这里低声对少安说道,少安知道润叶的意思。
看少安一个人离开,润叶高兴地进屋,润叶妈跟在女儿身后。刚进门就看见爸爸坐在炕边抽烟,整个屋子被抽的烟雾缭绕。
“爸,你不是不能抽烟吗?你看这家都让你抽成什么了?”润叶看着田福堂说道。
“伱不听我话,也别管我!”田福堂低声说道,看得出他心情很不好。
润叶转头看向妈妈,润叶妈叹了一口气。
“你爸最近一直这样,一直抽烟一直咳嗽,我说又说不下。”润叶妈愁苦说道。
“爸,你咋这样?”润叶看着田福堂问道。
田福堂心底还有对女儿的一些顺从与爱,他不由地掐灭了旱烟,但是始终没有去看女儿。
“这几天晚上总有人给咱们家扔东西,有时候还不是一個人,你爸这是被气的了!”润叶妈这个时候低声说道。
润叶一瞬间就知道怎么回事,他爸告了少安,少安可以不当回事儿,但是其他队员又怎么放得下。
好不容易看到好日子就要到来,你田福堂就敢断全村人财路。别说大家不知道这事儿是他田福堂做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孙玉亭猜到了,这不等于整个双水村都知道了。
都说田福堂有威望,就连公社领导都得给他面子,在双水村多少年了,没有人可以撼动他村支书的地位。可是那是你没有挡大家的路,做出这事儿不只是一队人恨你,大半个石圪节公社百姓背后都骂他田福堂。
“怎么能这样?爸你没有给田家圪崂民兵队说一说,哪儿有这么欺负人的。”润叶当下就不同意了。
“说了,可是民兵队来了就抓不到人,不来就又有人扔东西,前几天还把咱家俩玻璃都砸碎了。”润叶妈低头对女儿说道。
这事儿可就不简单了,民兵队竟然还抓不到人,来了就没人扔,不来就有人扔,哪儿有这么巧的。
关键田福堂还是村支书,以前村里都没有人敢和他大声说话,最近他出门明显能够感觉到村民对他的疏远,这才是田福堂最苦恼的地方。
“别说了,女子你今天回来干啥?”田福堂去把门打开,让窑洞烟气往外走走。
“这不过忙了吗?学校放假,咱们村学生上学的应该都回来了吧!”润叶问道。
田福堂哪儿知道,这几天孙少安不在队里,快要夏收了,他田福堂出门队里都没有人理他,与他关系好的几家田姓人都是这样,更何况别人。他已经两天没有出门了。
“我咋知道,润叶妈,去给女子热点馍馍去,吃了让赶紧睡觉去。”田福堂说道。
“不用热了,我吃了饭回来的。家里出了这事儿,我明天去找我少安哥去,以后肯定不敢有人再来。”润叶对爸爸说道。
“你是故意气我是不?咱们为啥这样你心里知道,你要不一心跟少安一起,咱们会这样?”田福堂听到少安名字不由气愤喊到。
“润叶,别说了!你去睡吧,都是我命苦!”润叶妈感叹道,眼角流下泪水。
“爸,我不跟你争吵,我就只想问你一句,你能对我未来负责不?要是我嫁给别人以后不幸福,你怎么办?”润叶安静地问道。
“你跟着孙少安就能幸福,咱们这土圪崂里有啥好的,当城里人不好吗?为啥要回来吃这苦?”田福堂大声质问道。
“城里人哪里好了?农村人缺啥?我自己又不傻,好男人坏男人我分不清?
当我第一次听我二妈说给我要介绍对象时候,我不由想起我少安哥。我要是这辈子失去他,我就是失去了一半灵魂,你愿意看着我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你不愿意我跟少安哥好,是为了我,我知道。但是我这心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我也想听爸你的话,可是我做不到。”润叶哭着说道。
“你这是年纪小不懂事,你以后后悔了,就该怪你爸我没有拦你了。
你爸我在村里待了一辈子,这地里就算把你累死,也刨不出个什么名堂,黑面馍馍能吃饱都算不错。
别看他孙少安现在养猪建水塔的,这上面要是变了,第一个处理的就是他这样的人,你在城里当老师,无论咋样都能过的体面,我说润叶啊!你怎么就不懂呢?”田福堂苦口婆心地说道。
“爸你说的我都知道,我给你说多了你也听不懂,你说我少安哥家如今养猪,赚的钱能够一家人活了不?”润叶认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