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姬安昏死过去后,依旧是承受着胡梦玲一次次的气刃虐杀。
掌握了佛族金刚神通的姬安,他的肉体的强度早已今非昔比。
虽然胡梦玲的一次攻击就足以让姬安的肉身崩裂,但胡梦玲还是小觑了姬安的承受能力。
她以为只要灭杀了姬安识海内的神魂,姬安就无法再对她造成任何威胁。
所以胡梦玲最开始的打算就是灭杀他识海内的那道神魂。
而她之后的每一道气刃攻击,也主要是将邪神邪性打入姬安的识海,因此对姬安的肉身就没有造成重复伤害,不然此刻的姬安就不可能这么快复苏过来。
而在姬安不断地承受着胡梦玲的气刃攻击时,他的识海内也不断被黑气渗透。
顷刻间,姬安那金灿灿的识海就淹没在漫天的黑雾中。
只是他识海的雪山之巅却有一男子,浑身覆满金光,双手合十,闭目盘腿而坐。
男子身穿袈裟,将一条肌肉虬实的臂膀裸露在外,口中不是在颂佛念经,而是不停地在念叨着
“我执为根,生诸烦恼,若不执我,无烦恼故。”
他突然睁开眼,眼中金光熠熠,瞬间将视野中的黑气给穿透。
他环顾四周,在他视野所及处,漫天的黑气便像是被风扫过一般,自行溃散。
“照破山河万朵!”
他突然站起身,双手合十于胸前嘴唇微动,却是言声如撞钟。
气海瞬间沸腾。
又如言出法随,漫天黑气竟是被压缩成一颗拇指大小的水珠。
顿时山河处处,风清云朗。
他伸手摄过那颗“水珠”,似是想起一位故人,喃喃道:
“菩萨于通达位,正发根本无分别智时断之,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语罢,他便直接将水珠吞下,而后望向神桥方向,一个模糊的身影于风中摇曳,他只得无奈摇头叹息,道:
“施主实乃肉身凡人,不知人身为五蕴之假合,而有见闻觉知之作用,固执此中有常。
可施主亦是神魂佛门罗汉,你我之为一体,肉身脱胎,神魂入神桥而不过,这又是何苦哀哉?”
“我说过了,只要你保证护我妹妹百年,我便遂了你心愿!”
“如若施主不了诸法空性,当真我执于凡尘诸妄,便是你我合一,也难登西天极乐,注定于凡尘苦海渡漫漫红尘。”
“我早就告诉过你,你的道并非我的道,我的极乐也不是你的极乐。
既然你都知道诸法空性,缘起性空,为何还执我相,对我苦苦劝说?”
袈裟男子突然一怔,突然盘腿坐下,紧闭双眼,口中佛唱连连。
俄顷,男子再次睁开眼,只是此刻的他看上去要比刚才更加轻松写意。
他将另一只臂膀从袈裟里抽出,袈裟直接于腰间垂下,他的整个上半身也随之裸露在外,一条由青色与红色纹就的龙形图案,从他刚刚抽出的肩膀处一直延伸至整个后背。
表情狰狞,不怒自威。
男子再次起身,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行礼道:“施主所言甚是,本……贫僧受教。”
神桥上的男子见状,微微一愣,好奇道:“你肩上的那道纹身,是你所屠之龙——亢龙?”
“正是!”男子微微颔首,不紧不慢道:“只不过是其最主要的两魂——天魂与地魂。”
“如此说来,花哥到现在还没能醒过来,是因为他的天地两魂在你这?”
“正是!”男子依旧是不急不徐地应了一声。
神桥上的那道模糊身影,正是姬安那已经残破不堪的神魂。
正当姬安还想多问几句时,他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席梦思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但此刻的他却已经身不由己,看不到也听不到外界的一切。
而他之所以会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席梦思的声音,可能是他从未放心过席梦思。
心心挂念之人的思念,总是能够翻山越岭。
他顿时满脸焦急道:“如果你不能救下思思,我便是让这具残魂枯死,也不会踏上神桥半步。”
“自性不空,则不能有,因缘和合,缘法自然。
施主放心,贫僧虽然曾铸大错,但这一切的和合,便是缘法。
既然曾经缘起,贫僧自当性空。
或许这也是你我的证道之机。”
姬安略微踌躇后,便毅然决然地踏上了神桥。
在他踏上神桥的那一刻,他的识海顿时风云大变。
雪山震动,气海沸腾,山哭海啸。
而雪山之巅的男子亦是飘然而起,来到神桥的另一端,只是他就仅仅是站在桥下,未曾踏上桥头半步。
姬安那如风中残烛的神魂,在踏上神桥的那一刻便开始缓缓消散。
宛如经历了漫长岁月的纸片,一点一滴随风逝去。
但他仍旧是丝毫不惧,每一步艰难地迈出,脚下便荡气一圈金色的涟漪。
见此情此景,桥下男子也没有任何喜怒哀乐,仅仅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风中摇曳的身影。
在姬安走到神桥中央时,他的整个神魂已经完全消散,看不到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