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宕起伏的山路上,数条人影一晃而过。
含胸缩背,大步流星,急行军一般,三人疯狂跑出十几里。
浮肿未消的胖子,难得的紧闭着嘴巴,奔上百十来米,便心有余悸的回头张望一阵,耳朵全程保持支棱状。
“安啦,唔使担心!”
陈少陵觉得浑身燥热,干脆停下休息。
方才边跑边施展无墨诀,呼吸吐纳间,气血已然恢复多半。
伸个懒腰,他将宽大的僧袍袖子高高撸起,笑道:“会不会有人追查我不知道,但就算阎王来了,也暂时查不到咱们身上。”
胖子初听,立刻松了口气,但细一琢磨,眉头重新凝聚起无数的忧虑:“暂时?老陈,你说话别留后门啊,会吓死人的。”
双眉微挑,陈少陵眼神透出坚毅,笑笑却没答话。
折了数个方向,疾走如飞,数里的路程又被甩在身后,见仍无异常,胖子脸上的神情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哎,金教授!”
胖子实在难以忘记,瘦和尚对着一大群黄鼠狼讲经说法的场面,果断定下最合适的称谓。
他扭头扫视缩着脖子,依然迈着紧张的小步子的和尚,调笑道:“我觉得,你的法号应该叫金蚕,而不是金蝉子。”
和尚瞟他一眼,不知所谓。
胖子轻拍背包,自娱自乐:“嘿,口吐符文,织就金网,这活儿,蝉可干不出来。哎,对了,难不成你能脱壳?”
和尚无力回答,一时气苦。
胖子更是洋洋得意,拿肩膀撞撞和尚:“哎,你那缩人的怪招,能减肥不,或者,给消消肿也行啊!”
“不能!”和尚一个趔趄,没好气的说:“大约能让你部分身体缩小!”
胖子一愣。
陈少陵嘻嘻哈哈的笑了个满脸开花,他这才反应过来,脖子一缩,双腿夹紧,果断跑起了内八字。
“额,金教授!”这次是陈少陵发话,但他不是调笑,而是认真的问道:“下一步,你准备去哪里?”
金和尚脚下一滞,随即继续迈步:“陵少,你们要去哪里啊?”
胖子这次反应极快,挤眉弄眼,连声咳嗽,但依然没能堵住陈少陵的话:“我么,得回易城读书,胖子也会去。”
没等胖子出声,金和尚迅速接上:“易城,燕南府啊,据说此地,紧靠西山,人杰地灵,我佛昌隆,好地方啊,小僧……”
见胖子瞪大眼睛盯着他,咽口唾沫,继续抛掉脸皮:“小僧与两位有缘,与凌少更是一见如故,不妨同行。”
胖子眯起眼:“半山寺,的确是不错的落脚地。”
金和尚摇头,一脸庄严肃穆:“小僧不驻庙宇,寺为渡已,我为渡人。”
胖子终于忍不住,跳着脚吵嚷:“金教授,你特么就干脆说,跟胖爷回易城,蹭吃蹭喝得了,装什么菩萨啊!”
“阿弥陀佛!”金和尚脸上表情非常精彩,最终苦苦忍住了笑意,小声嘀咕道:“呆子!”
接下来的山路,三人说说笑笑,倒并不觉得劳累。
因为只是回程,虽然走了很多冤枉路,但心中完全没啥压力,走走停停,说不出的开心愉快。
直到胖子感觉腿细了一圈,肚子瘪了两圈,三人这才回转到山村之中。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残月初升。
山村点点灯火摇曳,影影绰绰,村中行人稀少,大概是畏冷,缩回到各自家中。
炊烟四起,无比静谧。
由于村子没了守护大阵,害怕生出什么意外,陈少陵出发前,曾反复叮嘱二哥千万别出门。
二哥虽然照做,但因为从早上盼到下午,依然不见人回来。
二哥急的上窜下去,不断在村子里兜圈,家门口周边的雪堆,被他脚下厚重的皮靴,踩成了光滑的磨盘。
正唉声叹气时,他突然望见,远远的,有三人谈笑着朝这边过来,二哥陈少恒慌忙凑上几步,借着手中的电筒和朦胧的月光,仔细照量。
很快,三人走到身前。
陈少恒反复辨认,终于认定眼前的陈少陵平安无恙,心中一颗大石头方才落地,但看他剃了光头,身着僧袍,惊叫道:“少陵,你,你怎么皈依了?”
结结巴巴的问询,同时,整个脑袋嗡嗡作响,二哥根本想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好端端的,一天不见,弟弟怎么成这么个模样。
难道掳走人参的是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