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瑛依旧闭着眼,嘴里缓缓答道:“让我想想,可好?”
白芷闻言,不禁想笑,都这个时候了,还要问“可好?”,难道他跟一个鬼或者细作,都要讲礼貌吗?
“王爷,我真不是细作,我不过一个孤魂野鬼被续了命,放我一条生路,我只想好好活着,好不好?”白芷柔声恳求,不是她卑微,是她实在想不到孟瑛会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孟瑛正在烦乱之间,听她这样一说,心里立即软了几分,“罢了,若你说的是假,我会去查。可你说的若是真,那岂不是委屈了你。”
说完,孟瑛轻叹一口气,捏了捏眉心,睁开双眼,眼底满是迷雾,他望着白芷,继续道:
“只是可怜了原本的白芷,是我害她就此殒命。你既然来了,就是天意,我也希望你好好活着。王妃若不介意,飒兰想为她立一个牌位,逢年过节祭奠一下也好。”
白芷有些忐忑飘荡在深海的心,随着他柔声的话语,一点一点被浪花托起。眼里晦暗的情绪,逐渐变得清明。像是被摄了心魄,有些木然的点头,“怎么会介意呢?这是她的身体,我也想祭奠她,我可以和你一起为她上香。”
孟瑛看着她逐渐明亮的眸光,和渐渐湿润的眼眶,在说完这话后,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流了下来。不禁用手轻擦去她的眼泪,“王妃莫哭,你这双眼可受不住你再哭了。据我所知,从前的白芷过得十分凄苦,既然你来了,那你不妨快活一点。”
直到孟瑛用手替她擦去眼泪之时,白芷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她从不是个爱哭的人,向来都是嘻嘻哈哈。在朋友面前豪爽仗义,一些豪迈的举动,常逗得人哄堂大笑。在父母面前乖顺听话,让人很放心。在老板面前活力四射,始终替老板考虑谋划,老板高兴得常说要给她加工资。
在人前流泪,那是小时候的事儿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易碎的玻璃心早已被锤炼得坚硬无比。白芷不解,为何会在他面前如此失态?
慌忙用孟瑛给她的丝帕,擦干了眼泪,然后挤出一个微笑,“嗯,我会的。”
虽然白芷很快整理好了情绪,但孟瑛还是看出了她的言不由衷,摇头道:“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随你,也不必太过勉强。”
“前些日子,飒兰查清楚了一些事情。我和白芷成婚这件事情,本是一场交易。我助她离开西凉丞相的掌控,她助我摆脱父皇的压力。飒兰曾救过她母亲的性命,可是成婚前,她应当是受到了西凉丞相的威胁,要她在新婚之夜刺杀我,可她感念飒兰对她的恩情,十分不情愿。在拜堂之时,幡然醒悟,这才有了后面这一出事情。”
原来是这样,白芷恍然大悟。
“事到如今,她的母亲已死,她在世上可以相信的亲人便没有了。你可以尽情过你想过的生活,飒兰会帮助你,也算还了她的一份情谊。但是飒兰还是想请你帮忙应付父皇,最多两年,我一定会给你自由,给你一个新的身份,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给你能享用一生的财富。你的任何要求,只要飒兰能办到,我都会满足。王妃可愿意?”
白芷闻言,心中波澜四起,这条件十分优越,简直就是理想中的生活。可是为什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思考良久也没有想通,缓缓开口,“……愿意……”
白芷这两个字说得很轻,轻得像蚊子的嗡嗡声。
话音一落,她望着孟瑛缓缓点头,和脸上逐渐浮出的淡然微笑,心中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