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说,你为何会在这山里凿个洞,又为何酿下一壶酒,今日又为何突然想饮酒?”
这既视感,简直就是在哄小孩。
“王妃这问法不对,一下问那么多问题,飒兰不知该从何答起。你该先问,是如何发现这地方……”
白芷喷血,明明是他自己提的问,现在倒还讲起了逻辑。于是白芷只好顺着他的逻辑,挨着挨着问。
简单来说,就是咱们孟三岁,在王府呆的无聊,就来后山乱逛,然后发现了这山洞,又发现桃树,就将桃子酿成了酒。
他以为他会一个人,独自饮下这一坛酒。却是气肖扬与卓遥都与他的王妃喝过酒,他不能落了下风。于是带白芷来他这秘密基地,共享他这一坛宝贝。
故事平平无奇。白芷却听得沉重。
独醅春桃酒,岁岁空举杯。
他到底是有多孤独?
不需要别人多说,白芷也能推断出,王爷年少之时,必定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受尽宠爱的母妃,独爱一人的父皇,还有卓遥卓翎对他那近乎盲目的崇拜,每一项都是羡煞众人的存在。
而后竟是剃发出家,只伴古佛青灯,不闻世间繁华,终日无人对饮。
以至于,把他憋疯了,逮着白芷使劲霍霍。
莫名的,觉得他有些可怜,却也不能被他现在的行为给迷了心智。
白芷很清醒,虽然他现在又几分醉,防备较弱,可若是往前一步,仍然会被拒绝。所以她便不会去自取其辱。
当个树洞就行。
又扯了一堆,白芷忽的想起什么,蓦地问出了口,“王爷,肖扬去了哪里?”
“我让他出去办事了。”
“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因为血毒人的事,怕连累别人,然后偷偷跑了。”白芷有猜测。
孟瑛沉默半晌,缓缓开口,“有何不好?他在,你也护不了他。”
这话虽然扎心,却也是事实。
见白芷久久不说话,孟瑛怕她难过,补充道:“若是让那些人知道你对他很重要,那他们就会把你视为破局关键,绞尽脑汁地控制你。你不能置肖扬于不顾,他又如何能至你于不顾?”
孟瑛为白芷分析起了其中厉害。
白芷忽然就想通了一件事,眉头深锁,“于王爷而言,我也是这般的累赘?”
黑夜中,孟瑛语塞,良久,他才开口,“非也,即使你冰雪聪明,足智多谋,武艺超群,你的对手也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若我谨小慎微,处处都挑不出错处,带上百八十个身手一流的暗卫,他们又能奈我何?”白芷认为这许是破局之法。
孟瑛沉默良久,声音暗哑开了口,“不行的,芷儿。”
白芷怔愣,他忽然唤自己为芷儿,心尖尖在颤动。
“武艺高强是有些许用处,可那用处也仅有一点而已。”
“这世上有些人,被称为恶人。你可知他们与常人有何区别?”
没等白芷回答,孟瑛继续道:“他们没有底线,不择手段。”
“平头百姓的性命,在你心中,在你们那个时代,被视若珍宝。可是在这里,在那些恶人的眼中,蝼蚁不如!随便一个人都能成为你的死穴。”
“若你真的能做到,能忽视他们的性命。确实能以恶制恶,可那时的你,便不再是你了。你会成为被各方约束的棋子,最后成为这个世界的傀儡。”
“你现在想过的生活,你的追求,你那些美梦,到了那时,你便再也不敢去想,甚至对往昔的坚持嗤之以鼻,你会嘲笑人人平等是句空话,你会觉得人命本就该是贱如蝼蚁,为你所用又有何不可。”
孟瑛的话,让白芷一阵阵恶寒,在毛皮毯子里蜷缩成了一团。
“若是王妃真的愿意,那飒兰也不愿。”
孟瑛轻声叹息。
“芷儿,你教飒兰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