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只记得那一晚他很沉寂,只温柔地用药酒揉着她的脚踝,时不时回答一个“嗯。”
当白芷说想与他共进退的时候,他沉默了,一言不发。
那一夜,一向好眠的白芷,半夜突然惊醒。孟瑛不在身旁,而在窗边。
他仰头望着窗外明月,冷月清辉洒下,衬照着他俊雅的面孔。
蓦地,他滚下两行热泪,像是有些难以呼吸,他微微张了张嘴,双唇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白芷只见他流过两次泪,第一次是皇后寿宴,屁股开花的那个夜晚,至于他为什么哭,她忘了。
第二次,便是今日。
她已然下定决心,愿意与他一起承担这些罪恶,可孟瑛的态度说明了一切,他不愿。
白芷始终不能理解这个男人的脑回路!
她认为,爱很简单,喜欢就在一起,夫妻就应当同甘苦,共患难。
这很难吗?
她虽然怨,但又理解像这般偏执的人,别人劝是没用的,得让他自己慢慢想通。
被子一捂,第二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白芷清晰地记得,从那天以后,她与王爷之间,好像又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
*
夏日在白芷自制的水果茶与冰镇杨梅汤陪伴下,飞快地过去。
皇后娘娘爱惨了她做得冰饮品,时常招她进宫,二人像是闺蜜一般,谈天说地,无所不谈。
可能是天气太热,太后的癔症又犯了,总是在宫中撒泼,闹得鸡犬不宁。
淑妃时隔多年又重新获得皇上的宠幸,骄纵不已。连带着孙家在朝堂上说话也硬气了起来。
工部因祈丰殿倒塌,从朝廷到地方,一共查处三十几个官员,许多职位被空了出来。
意外卷入祈丰殿的无辜百姓,被辰京中一富商救助,不得不沉重悲痛地面对新生活。
但是祈丰殿如此浩大一个工程,被贪污了数以万计的黄金,却是没能从涉事的大官家里面搜出来。
钱都去哪了?这可让景德帝和孟瑛有得忙。
虽说查案这事远不该由孟瑛负责,可从先帝在位那时起,七成的官都能与他卓家沾亲带故,他们把持着朝政,就连皇帝都形同虚设。
此种境况,景德帝谁也不敢信任,除了北方领军二十万的梅家,以及当年被污蔑的游氏一族。
于是孟瑛这些日子便忙得不见人影。
*
一日夜里,卓家三姐弟共用晚膳,桌子上摆的依旧是卓遥和卓泓最爱的菜。
卓翎往卓遥碗里夹着好东西,叹息口气道,“太后昨日清醒了不少,她让你娶凉州将军的女儿,可听说陛下想让你娶西域的公主,你作何意?”
“母亲祭日后,我便请战出征,他们爱嫁谁就嫁谁!我管不着!”卓遥冷漠道。
卓翎微微蹙眉,她理解卓遥不想接受联姻的心,却不知该怎么推拒这婚事,“姐姐明白,可你这婚事,好像是飒兰哥哥提的!”
啪——
话音一落,卓遥猛地拍上桌子,桌上的盘子被弹得离了桌。
他目露凶光,恨恨道:“他若是想逼我,我就去把白莲花藏起来,让他永远找不到!”
卓翎、卓泓:“……”
惹不得,真的惹不得。二人都知道,他卓遥做得出来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