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爬上房顶,卓泓忍不住伸着脖子偷听,被余靖一番呵斥,“闺房情话,你听了作甚?”
“好奇啊!你难道不好奇,那端正儒雅的翩翩君子是如何说情话的?”卓泓满眼兴奋。
余靖竟然也闭了嘴,端坐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房顶上的瓦片警告似的哐哐掉到地上,二人才收敛了许多。
白芷饮下半碗酒,就被孟瑛夺走了酒碗,“王妃不妨同飒兰说说,在愁何事?”
白芷瘪瘪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定定盯着孟瑛,“我没能杀掉魏良,我下不了手。”
孟瑛顿了顿,轻声笑了,抬起手,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飒兰以为,王妃很有勇气。”
白芷一听就不高兴了,伸手使劲推了推孟瑛的胸口,“你这是在讽刺我,你明明知道这是优柔寡断,若再有一次,谁能说得准会不会害了你!我这般软弱的人,怎么配做你的妻子!”
“王妃是如此定义软弱的?”孟瑛严肃起来。
“是!”白芷很气,甚至是恼羞成怒。
孟瑛怔住,他叹了口气,摇摇头,然后拉起白芷的手,“你先与飒兰说说,在你们那个世界,你的上辈子,什么样的情况才能杀掉一个人?”
他脾气那么好,总是平心静气,搞得白芷也不好意思耍赖皮了,她收敛了脾气,像是给小孩儿科普一般,给孟瑛讲起了上辈子,“我们那儿啊,要是遇见坏人,我们会报警,警察叔叔会把坏人抓走,然后审问,然后交给法院,法官再来判罪……”
孟瑛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待她说完,细细斟酌了一番,缓缓开口,“嗯,既是如此,那你轻易就把魏良杀了,那警察叔叔法官叔叔的多年辛苦,不就白费了吗?”
白芷愣了,眨眨眼,他说得好有道理!
孟瑛柔和地望着白芷,“飒兰无法想象你曾经存在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飒兰只知道,王妃能如此重视一人性命,说得出人人平等这样话,那必定是一个法治高高凌驾于人治之上的世道,是一个和平又富足的世道。”
“你是那肥沃土壤养出的娇花,怎可为了飒兰一己之私,就对这世道卑躬屈膝?飒兰于心不忍啊!”
“魏良该不该死,你有你自己的决断,那是你思量后的结果,是你镌刻在骨子里的是非善恶。你没有因利益裹挟而杀魏良,便是你的清醒,你的原则,你的骨气!”
“飒兰知道你是为了我而改变,飒兰荣幸之至,又惶恐之极!”
“飒兰爱妻,爱的绝不会只是一个为我量身定做的妻,我要她会思考、能决断、有喜怒、还能知心!而不是一个全心全意只为利益局势存在的女子!”
“飒兰以为,像那样的女子要多少有多少!但我孟瑛,绝不会允许连都妻子沦为被权势操纵的棋子,若是办不到,那便是我孟瑛无能!”
孟瑛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甚至惊动到了楼下喝酒的二人。
白芷:“……”
余靖正与卓泓下棋,听得他这一番豪言壮语,蔑笑一声,“他在吹牛!”
卓泓不以为然,默默落下一颗棋子。
孟瑛说完,胸口起伏剧烈,他把自己给说气了,回过头见着一脸惊诧的白芷,心中那一股升起来的气焰,瞬间就被湮灭。
他伸手捏了捏白芷的脸蛋,“吓到你了?”
白芷赶忙摇头,这如一块巨石的压抑,被他这一番话狠狠击碎。
她一把抱住孟瑛,撒娇道,“你这张嘴,怎么不去做个传销头子!真会唬人!”
孟瑛回抱住白芷,胸口的起伏还未平息,她身上的幽香传来,她甜腻的声音入耳,如一剂良药,瞬间疏解了这几日的郁结。
他轻拍着她的背,“不要为飒兰委屈求全,飒兰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