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马车的时候,冯宝替她拿了驿站的椅凳,然而现在,她看了一眼冯宝拉着车夫,似乎在宫门**代宫人事情,她也不好开口喊人来扶着她。
噢,她可以先坐下来,再跳下去,那大概能稍微缓上一些。
苏宓正犹豫之间,身后好像靠近了一个人,不用想也知道,车上除了秦衍,又还能是谁。
她此时是微微弯腰,笔划着离地面的距离,本就圆润的臀部更显挺翘,脊背纤瘦往下画出的弧度格外诱人。
苏宓脑中勾勒了自己现下的不雅观的模样,秦衍身上的檀香气一阵一阵地昭示着它的主人就在她的身后很近很近的地方,脸上不由得一阵燥红,心急之下就想直直跳下马车。
谁知她才做起姿势,只觉腰间覆上了一只有力的手,一息间便被向后拉进了那人怀里,贴合着她后背的胸膛硬挺温热,她竟是被身后的秦衍直接揽腰勾了起来。
然后便是身下一轻。
“啊”
苏宓没忍住一阵惊呼,回过神来,已经被秦衍带到了石板地上,腰间瞬时没了支撑,她晃了几下站稳,往一侧看去,秦衍已经转身走向宫门,褚色的曳撒勾勒出他颀长的背影。
她的耳边灼热,仿佛还停留着他的气息。
“太慢了。”他说。
苏宓神色黯淡,她折腾了这么久,还是落到了李修源的手里,她怪不得别人,自己于眼前的男子不过是个陌生人,他凭什么帮她呢。
“还?”秦衍带着玩味笑意的声音微微扬起,看着歪着头好似快要哭出来的女人,心情不知为何忽尔有些不错,“还不了。”
“你说什么!”李修源快要忍不住冲进去,在他身后的苏娴也是一脸焦急。
唯有苏宓是仿佛活过来一般,凝眸盯着秦衍,只见他纤长的手指似乎在轻推桌上的另一只空茶杯。
“我嫌着碍事扔了出去,凭你,也敢问我要人。”
清脆的茶碗落地声,听得苏宓一个激灵,门外在这一响声之后,瞬间从楼梯口,窗口进来两列十几人,将李修源与苏娴围在当中。
李修源是京府的人,围着他的人一个个穿着官服曳撒腰裹佩刀,面无表情看着他。房内之人很明显是他得罪不起的,李家虽是京府有名的富户,但又哪敢与官叫板。
李修源面色苍白,颤颤巍巍道:“小,小人知罪了。小人这就退下。”
苏娴犹豫着还想再多问一句是扔在了哪边,被李修源一把拽下了楼。
与此同时,方才还堵得水泄不通的二楼,随着李修源的离开,一下子便空了,那些人暗无声息地又退到了某个暗处。
苏宓不知门外发生了什么,只听得一些动静之后,李修源似乎惊慌地走了。果然是大官的身份好用啊,她松了口气。在这一惊一乍之间,好似也恢复了点力气。背过去理衣服时,才发现自己到底是有多么“衣衫不整”,耳根不可避免的又是一片晕红,染至皙白修长的脖颈。
苏宓正了正自己的神色,转过头,秦衍正好看着她。
“方才谢谢你。”
谢他?呵,他不过是不喜欢成人之美罢了。
“那你要如何报答我。”秦衍慵懒地看向她,状似随意地笑问道。
“我有这支玉钗。”苏宓小心翼翼地说道,双手捧着方才拔下来的碧玉钗。
这支碧玉钗的绿玉是出自西疆凿出来的一整块玉石。当时苏明德买了是用来雕成一柄如意,作为苏娴的嫁妆之一,而剩余的边角料,便做成了几个簪子。虽说样式做不了太复杂,但成色还是极好的。
可比玉钗更好看的,是苏宓摊开的纤白十指。双手相靠,指若葱根,指尖处微微翘起,显出一点粉红,像是娇嫩的花蕊,唯一煞风景的,大概便是右手手心的伤口以及那斑驳血迹,看着都能感觉到生疼。
苏宓垂头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他来拿,抬眼望去,那人也正看着她,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
啊,是了,送礼给别人,哪有别人上来拿的道理。
苏宓手势未变,下了床迈着小步挪到了离秦衍三尺不到的位置,将簪子递了过去。
秦衍看着眼前的女子,凝霜皓腕,头发散乱,髻尾松开披散在肩处,还有那衣衫上点点血迹。
真是太可怜的样子。
他仿佛施恩一般地拿走了那玉簪,在碰触簪子的瞬间,指尖的微凉,不经意点了点她的手心,苏宓瞬间心跳如鼓,错开了手。
簪子也给了,接下来他定是要赶她走了,如今她也有了力气,出去应该也不至于完全被李修源拿捏。
苏宓胡思乱想些什么,桌上的饭菜的香味便是此刻一丝丝传入她鼻中。
午饭未食,又因为媚药,爬窗,消耗了诸多体力,她现在是饥肠辘辘,又渴又饿,可是她身上最值钱的玉簪已经给了出去,剩下的就没什么可换的了。
“想吃?”秦衍手里把弄着方才拿到的玉簪,看向苏宓。
“嗯。”她如实回答,反正她先前已经如此丢人了。
“好。”
苏宓听着心下一喜,可一喜之后,才发现桌上只有一副碗筷,大概是他用的?
虽说如今的男女之防不那么严苛,但她也不能用一个陌生男子用过的啊。
能不能与他说,喊小二再送一副碗筷上来?也不妥,怎么好意思再麻烦别人。
秦衍是有意看她犹豫局促的模样,因为适才他发现,不知为何,捉弄她,能让他有些好兴致。
“我没用过。”他说道。
苏宓疑惑地看向他,点了一桌菜,怎么会不吃。
秦衍慢悠悠地将碗筷移到她的面前,“方才你叫的那么大声,我如何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