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宓说不出口勾引二字,再说,她到底什么时候勾引他了,第一次是被人所害,第二次,她还什么都没做呢。
秦衍见她恢复了本性,那张牙舞爪却不能奈他何的生气样子,就像是被抓住的白毛兔,扑蹬着脚,却逃不出他的手心。
那种感觉,他很喜欢,是以连带着方才的郁气也消散了一大半。
“你否认的这样快,难道勾引本督,很丢脸么。”
“不丢脸,可我没有。”
秦衍听到不丢脸那三个字,勾起了唇角,带着笑音,“哦?”
苏宓说完才觉出她话里的不妥,可说都说了,她只能低声重复了一句:“我没有。”
秦衍却不想放过她,“既然没有,那你不妨试一试。”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床边,“去把衣衫脱了。”
什么?!苏宓闻言呆滞地看着秦衍。
秦衍闲适地靠在椅背上,视线落在眼前手足无措的女子身上好一会儿,嘴唇终于抿开了笑意。
“你是想让我替你验身,还是他们替你验身。”
原来是这个,苏宓大大舒了一口气,他为何不直说,仿佛是故意在逗弄她一般。
她当然是宁愿秦衍验身,就算同是宦官,至少他反正也看过了。她褪去了外衣便停下了手,刚才听她们说是留着里衣的。
“继续。”
“督主,她们说只要褪到里衣的。”苏宓脱口道。
“谁验自然是谁说了算。”
“......”
苏宓心下后悔,早知还不如让他们来验。
她慢腾腾得将手搭上襟带,虽说她比寻常女子想的开一些,秦衍也见过了她最狼狈的模样,又是个宦官,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秦衍看了她一会儿,就在苏宓解开了系带,深呼吸一口准备脱下的时候。
他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在苏宓头顶笼下一片阴影,他伸过来的手纤长白皙,骨节分明,带着一股清冷的檀香。
那好看的手,径直来到她胸前,手指挑过襟带,竟然是在替她重新系上。
他垂着眼睑,细长睫羽下的眼眸深邃,从领口裸.露的锁骨一路向下滑到她的胸口。手指翻飞,指尖与鼓鼓囊囊的胸脯只隔着一寸,偶尔在她吸气时,还能堪堪擦过那抹柔软。
“那一日,已经看遍了,今日的份,允你省了。”
他的话跟着他身上的檀香气钻入了苏宓的鼻息,她觉得她是不是又中了一次媚药,不然为何身上心里都热热的。
“去把外衫穿了。”
“嗯?”苏宓有些恍惚,低头看了看胸口处已经扎好了的襟带,“哦。”
她拾起放在边上的外衫,低着头穿好。待沉敛完心思,她轻声询道:“督主,我能通过么。”
秦衍已经坐回了桌前,神色淡淡,方才的事似乎只是他的随心一举。
“这么想做秀女,那我让你过了如何?”
“真的?”
秦衍掀开眼帘,看进她的眼睛,那充满期待的神情,使得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你倒是心大的很。”送给了他的人,还妄想要进后宫做娘娘。
心大的很...是何意思,来选这秀女,总不能说自己不想。
苏宓不知秦衍是为何突然就不高兴了,其实她也不想做秀女,但她更不想嫁给李修源。
沉默了片刻,苏宓低着头不敢回话。
“你下去吧。”
“是。”苏宓如临大赦,赶忙应下,生怕自己不知觉又哪里惹的他生气。
秦衍看着苏宓消失在门口,眸色暗暗,隐在袖袍里的手上仿佛还带着一丝柔腻触感。
“冯宝。”
“在,督主。”冯宝从门外走近。
“跟曹公公说,苏宓不必再验,让她过了。”
“是。”
“还有,把我的披风给她,”秦衍顿了一顿,“披上。”
“.....是。”
“不知道,谁啊,看着来头不小。”不然他也不会想凑凑热闹。
前面快步走的人撇过头,低声说道,“呵,我前年在京府无意中见过一次,他就是东厂厂督,秦衍!”
后面的人一听立马噤了声,赶紧跟上前面,抿着嘴,一句都不敢再多言。
谁不知道,东厂眼线遍布各州府城,莫说议论几句,便是眼神怠慢了些,那都是能要了命的!
而此时,那个在百姓口里都不敢多提一句的人,已然到了府署的后堂。
后堂坐北向南纵深数十尺,单檐青砖,方才撑伞的侍从执着伞,面无表情地站立在门口。
堂内以檀木作梁,地铺嵌花石板,对角处分别置放了两座冰鉴。
两排楠木交椅边上,正垂首站立着的有三人:交州的知府,及他下面的同知和通判,他们面朝着的上首主位,则正是苏宓见到的轿中男子,亦是百姓不敢直视的东厂厂督,秦衍。
他穿着阔袖的黛蓝蟒袍,指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搭在金漆木雕花扶手椅的手柄上,指腹无声轻敲。
那容颜俊美无俦,细长的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掠过坐在下面的几个官员,嘴边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是喜是怒,令人难以捉摸。
已是站了快半柱香的时辰,站在下首的三人都有些心焦。东厂厂督秦衍,他们不该得罪过他呀,怎么今日没个声响,突然便来了。
“下官不知督主大人大驾光临,是所为何事啊?”崔知府试探地询了一句。
他四方脸,五官长得周正,此时是笑眯眯地躬身作揖,眼底却是不易察觉的紧张。
“崔知府不如猜一猜。”秦衍薄唇轻勾,声音不似一般宦臣的尖嗓,但也不低沉,听起来很是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