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鞭子,力道大的将胡商抽个趔趄扑倒在地。
“哼!”少年嗤笑一声,小姑娘不在,他便无所顾忌,浑身戾气爆发,阴煞的就跟黄泉修罗一般,纵使他脸上仍旧带着嘲弄的冷笑。
嗜血的暗芒从琥珀色眸底一闪而过,少年懒洋洋地挽着鞭子:“跑啊,继续跑,本世子没喊停,不准给本世子停下来!”
他就想是玩弄猎物的优雅黑豹,非得将猎物折腾去了半条命才会一击毙命。
厢房外头息扶黎这等煞气冲天的模样,软软的小姑娘自然是不晓得,她好奇地从这间厢房蹿到另外一间厢房,偶尔回头,见着息扶黎就在不远处,也就安心了。
“这是最后一间书房。”伏虎注意着小姑娘不被门槛绊倒。
小姑娘眨巴眨巴大眼睛,静默浓黑的眼瞳映着冷清的书房,噘了噘嘴:“和大黎黎的书房很不一样呢。”
伏虎微微一笑:“那是自然,世子是亲王嫡子,这样的书房哪里能同北苑澜沧阁相较。”
小姑娘踏进书房,好奇地到处张望。
胡商来自波斯,故而这书房里头便多波斯物件,或是镶嵌七彩宝石的孔雀壁饰,或是男女搂抱样式的笔筒,亦或是明亮到毫毛毕现的水晶琉璃镜。
小姑娘站在比她还高的水晶琉璃镜前,黑眸闪闪地看着镜子里头的小姑娘,惊奇不已。
她歪头,镜子里的小姑娘也跟着歪头,她嘟嘴,另一个也嘟嘴。
小孩儿在水晶琉璃镜面前玩的不亦乐乎,肉肉的小脸上一脸做出各种怪表情,浑然将找人的事给忘了。
伏虎也不提醒她,在他看来,本身让个小姑娘来找,根本就是世子在逗弄小孩儿!
不过,拿正事来逗弄小孩儿,不觉得宠的太过了么?
姜阮伸手,小指头勾起嘴角,往两侧拉,再吐出舌头,嘴里发出噜噜的声音。
镜子里头,原本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小脸变形,古里古怪的。
小姑娘可乐了,黑眸亮晶晶的,虽然没有笑,但是能瞧出她很开心。
她不自觉凑近那水晶琉璃镜,几乎将脸贴上头。
伏虎双手环胸,无所事事的往外瞅,正看待外头世子将那胡商抽的满院蹦跳,跟兔子一样。
他没看到,姜阮冷不丁脚尖磕碰上水晶琉璃镜,分明奶猫崽子一样大的力气,却发出“嘭”的一声。
紧接着,水晶琉璃镜咔咔几声,镜面泛出蛛网斑驳的裂痕,在小姑娘茫然无措的目光中呼啦碎了一地。
“小心!”伏虎心头一惊,飞身过去。
小姑娘扭头看他,似乎想说什么,然而从水晶琉璃镜破碎处,传出一股子阴气森森的妖风,以及一黑乎乎的暗洞口。
小姑娘人没站稳,吧唧一下栽了下去。
穷?
酒肆里一众酒客皆是一愣,不约而同地看向胡姬。
以五月初夏时节来说,穿的确实有些单薄了,能算是衣不蔽体,可不就是羞死了么!
等等……酒肆胡姬一向不都是这样穿的来着……
“呀,大黎黎你不能看,奶娘说过的,不能看没穿衣裳的姑娘,你会得眼病哒!”软萌的奶音咿呀说道。
那童稚嗓音像是甜丝丝的西瓜冰碗,大热天的吃上一碗,凉浸入肺腑,十分舒坦快活。
不过,谁上酒肆寻欢还带上自家小孩儿啊?
众酒客循声看过去,便见一绵绵娇娇,小脸肉呼呼的小姑娘努力伸着短手,要去蒙抱着她的少年眼睛。
少年相貌出众,昳丽俊美,特别是那双琥珀色的凤眸,深邃无机质,带着纯粹的冷感,叫人一对上就不自觉的怂上几分。
少年似乎让小姑娘闹的不耐,偏头躲开那双小肉手,没好气的道:“一个丑八怪,本世子看了还嫌污眼。”
听闻这话,白嫩嫩的小姑娘扭过头去瞧那胡姬,她认真看了看,又回头盯着少年看。
最后得出结论:“大黎黎,最好看啦!”
少年哼了哼,下颌一抬,骄矜地睨了小姑娘一眼。
跟着他扫视一圈全场,对那胡姬不客气的道:“让你家东家滚出来!”
胡姬表情惊疑不定:“这位公子,东家并不在。”
息扶黎懒得废话,他放下姜阮,宽袖一甩,直接抬脚就闯进了酒肆后院。
那胡姬眸色微闪,朝肆中伙计使了个眼色,又巧笑嫣然的同其他酒客寒暄起来,并挥舞着轻纱,应和脚踝的金铃铛声,从这桌舞到那桌。
酒肆堂子里,很快又热闹如初。
却说闯进了后院的息扶黎,伏虎领着一队十人的侍卫跟着进来。
姜阮人小腿还短,跟不上息扶黎步伐,她便绷着小脸,死死拽着他袖子,嘴里还念叨着:“大黎黎等一等酥酥,酥酥跑不快。”
小姑娘喘着气,娇娇的声音,真真和翻着肚皮撒娇的小奶猫一模一样。
息扶黎脚步一顿,低头看她一眼:“矮冬瓜。”
小姑娘鼓着腮帮子,瞪着圆圆的黑眸,奶气的回道:“长丝瓜!”
息扶黎就不明白了,这小孩儿昨天还挺怕他来着,怎的今个就敢跟他呛声了?
“姜酥酥,没大没小的,谁教你这些的赶紧给本世子老实交代!”他想起前几次姜阮忽然表现出的违和之处。
姜阮正想说什么,忽的瞥见伏虎拽着一人出来,她抿着小嘴,哒哒蹿到息扶黎身边,抱着他大腿将自个藏了起来。
息扶黎回头,就见伏虎拖着面色涨红的胡商走来。
那胡商大声嚷嚷,表情愤怒,似乎对伏虎很是不满。
伏虎半点不客气,一脚踹过去,踢在那胡商膝窝,将人踢得来跪下。
息扶黎凤眸微眯,确定这人就是上辈子坏了姜阮相貌的那个,他冷笑一声,声若冰珠的道:“闭嘴!再敢多说一句,本世子拔了你的舌头!”
胡商眼神闪烁地看着息扶黎,色厉内荏的道:“我是来自波斯的正经商贾,不是大殷人,你到底是谁,不能这样对待我。”
息扶黎拍了拍身后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低头问:“记得他么?”
小姑娘拽着少年锦衣袍裾,小心翼翼地露出半个脑袋,瞅了那胡商一眼,又赶紧缩回去。
她见这个胡商的第一眼就害怕,昨天,这人还摔的她一身都好痛。
小姑娘白着小脸,可怜兮兮地抽了抽鼻子,细细的对少年道:“大黎黎,他昨天摔的酥酥好痛,酥酥害怕。”
瞧着小姑娘甚为干净的眼神,息扶黎难得心软几分。
“放心,有本世子在。”少年顺手捏了捏小姑娘软软的小耳朵。
嫩嫩软软,像没有骨头一样的小肉肉,叫息扶黎没忍住,多捏了几下。
这当间,那胡商自是看清了姜阮,也想起了息扶黎。
他掸着脖子道:“京兆尹顾大人已经说我无罪,你们还想干什么?”
息扶黎冷嗤几声,他手一伸,伏虎赶紧送上长鞭,只见他手一挥
“嗤啦”破空声惊刺耳膜。
分明只是不及弱冠的少年,然而那身气势不怒而威,让人不自觉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