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斯谨垂眸,掩饰眼中翻腾的情绪,唇角扯出一摸嘲讽的弧度,“我妈在你出院不久之后就去世了。”
赵柔身形滞住,“去世了?”
“嗯,”男人声音不轻不重,可能是时间久远,冲淡了对亲人的挂念,赵柔没有听出他的语调有什么起伏。
赵柔诧异,那时候知道他母亲住院,不过伤的并不致命,胸骨几根肋骨骨折,她出院那段时间还见过他的母亲下地走路,怎么突然去世了?
她正想开口问,听见厉斯谨继续说,“那时候我妈走的急,原本答应了等你出院后去看你,我没做到,料理完我妈的后事再去找你的时候,那个房子里的人告诉我你已经搬走了。”
提到往昔,赵柔心中弥漫一阵酸涩。
十岁的她在国外治疗的那段时间,因为腿伤只能日日夜夜躺在单人病床上,无法出门,异国他乡,只有一个护工看护。
但是护工除了每天照料她的时候跟她说几句话,其他时间不在病房内,也没有人陪伴她排解消遣时光。
做完腿上的手术,躺在病床上接受了半年的治疗,她实在受够了病房内日夜的空旷和孤独,在腿伤好了些,能拄着拐杖下地走路后,她强咬着牙,一个人拄着拐杖站在医院的走廊上。
那一天,靠在走廊的墙壁,眼前不断有护士医生疾步走过,也有病人缓慢而行,她感觉像重见天日般开心。
或许在病床上躺得太久不适应站姿,或许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靠在墙上的赵柔突然一阵无力眩晕,身体直直往旁边倒去,眼看着就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在昏迷之际,她感受到一双手接住她的手臂,稳稳地抬起她。
再次醒来的时候,赵柔已经回到病房床上躺着,旁边坐着一位与她年纪差不多的男孩。
他手上正拿着水果刀削着苹果,见她醒了,脸色还是发白,唇瓣干燥,他关切地上前问她,“你好些了吗?”
十岁的赵柔胆子不算小,但是仍然有些抗拒陌生人出现在她的领域。
尤其是眼前青春期的男孩声音粗噶难听,长得还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许久没有和陌生人说过话,赵柔哑着声音,清丽的小脸上满是警惕,问,“你是谁?”
接着脑海中闪现昏迷前有人接住她,赵柔认真打量眼前的男孩,他看起来似乎没有恶意,“是你帮了我吗?”
“是啊,”男孩温柔笑着回答,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我是隔壁病房的,看你站在外面很久了,我叫张谨,你可以叫我谨哥哥,你叫什么?”
此后,在后面长达一年康复的日子,张谨每天都去找赵柔,在照料完他生病的母亲后,会经常和护士一起帮忙给赵柔做腿部的康复,偶尔过去陪她聊聊天,也经常给她带些外面稀奇的玩意。
连护士都打趣,不知道人以为张谨是赵柔的亲哥,把她照顾得非常细致。
可以说,在少年初心懵懂的时期,张谨是唯一一个赵柔依赖着的男孩,有他陪伴的时光,扫除了赵柔在M国所有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