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仁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议论声。
“不会吧,乾国的这个客卿疯了吧,真的这么要杀这么多人?”
“真是惊悚,凉国要有大动静了。”
不止是他国之人震惊,凉人更是如此,从各郡县村镇赶来的郡守府令密密麻麻的有一千多人,加之三川郡的原住民都纷纷咒骂起苏仁不知人命珍贵。
“苏仁!你这个恶鬼!”
“我的儿啊,你竟是要我百里家绝后啊......”
“相公,你......”
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新婚未满几天的小媳妇,他们或是儿子、孙子,就出现在行刑台上。
咒骂声不绝于耳,如同凄惨的乌鸦一般鸣叫在这片旷野之上。
对于她们来说,苏仁就是一个不知人命为何物的冷血怪物。
.......
如此凄惨的咒骂声,就是不少从战场上下来的兵士也是有些白了脸。
三川郡郡守赵良急匆匆的走到高台,来到了苏仁面前低声禀报。
“苏客卿,三族人犯的亲属想要为他们亲人送行。”
“命令三族人犯亲属速速远离行法场,不得滋事!”
赵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仁,他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竟会说出如此不近人情的话语。
对于出身儒家,研学程朱理学的赵良,如此重的刑罚已经是让他难以接受,现在又禁止人犯的亲属送行。
赵良颤抖的手指向了苏仁,无数篇多年苦读的儒家经典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最终也只吐出来一句。
“这,这......这实在是不符儒门之道!亏你苏仁还是儒生出身”
只是回应他的是苏仁那双漆黑的双眸,赵良惧怕了,他害怕自己也会落得下面的那个下场。
苏仁没有理会已经浑身颤抖的赵良,让一旁的李通古将刚才的话带给了三族人犯的亲属。
听到苏仁不许送行的命令,三族人犯的亲属们第一次露出了惧怕的表情。他们没想到这个客卿苏仁竟是连如此同情心都没有。
其余郡守府令、百姓庶民也是鸦雀无声。
这是凉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法令的威严,感受到了苏仁这个执法者的强硬与无情,新法在此刻如同烧红的烙印般深深印在了凉人的胸膛之中。
有许多人想起来几个月前,咸阳城南市的‘徒木立信’,他们再一次认识到了如今官府的信誉,当今的凉国真的是说一不二了。
日上三竿之时,围观的人看到了,三百多名身着红衣刑斧,身形健硕的行刑人缓步走到了捆着人犯的木桩旁。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行刑人,寒风萧瑟,吹得郊外已经光秃秃的杨树枝杈沙沙作响,每个人的心也都忍不住跟着颤抖起来。
许是知道死亡将至,这三百多们人犯也不再刚才一般咒骂,个个垂着头,面色如同白纸。
最前端的几十名六七十多岁的老者,他们之中大多缺少了胳膊或手臂,最轻者也是断了手指或眼睛。
这些老者皆是三族中的族老、村正,白发在日光中透着光。
直到昨日都还觉得,他们是为凉国立过大功的,他们的祖辈更是为凉国死在了战场上,他们有的还想要抱着孙子以享天年。
直到此时,透着身旁行刑人手中寒冷刺骨的刑斧,他们第一次切实的感受到了‘法’的存在,也同样感受到了,一个人的生命在‘法’的面前是如此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