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所不知,在下出身稷下老师是荀况,只是想法与老师和其他师长有些冲突,故而被逐出了师门......”
听到李通古的答案,苏仁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嘲笑,随后更是略带讥讽的语气小声说道。
“这还真是一如既往。”
只是声音很小,没有第二个人听到。
片刻后,苏仁的脸上重新染上了笑容对李通古说道。
“以你的能力当一个文书实在是大材小用,不如与我一起回咸阳如何?”
出乎苏仁的意料,李通古反倒是摇了摇头。
“多谢大人好意,但在下还是想要在底层历练历练。”
随后李通古的话语愣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说道。
“毕竟,有许多的问题在上面是看不见,察觉不到的,只有在下面才能够显现出来。”
一个国家的问题往往都是最先出现在底层,而最先能够发现问题的往往也都是基层的官吏。
苏仁看着李通古,心中暗自说道:这个李通古确实是个有真才实学之人。
“那好,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强人所难。”
苏仁说着,也是掀开了马车的布帘,就在他准备上去之时,李通古的表情却是有些犹豫不决。
最终,在马车布帘即将落下的最后一刻,李通古喊住了苏仁,并且向他问了一个刚见到苏仁时就想要问出的问题。
“不知大人是否去过稷下?又是否与一个名叫司马如的人辩论过?”
问出心中的问题的李通古死死盯着面前的马车,在见到苏仁的第一眼他就想问了。
因为苏仁的样貌与那个十五岁便可以与司马如辩论的少年实在是太像了。
那时的李通古还是刚刚考入稷下学宫,在入门之时正巧见到了那一场让他终身难忘的辩论。
一方是世称文杰的司马家高才司马如,另一方只是一个没有名气,衣着朴素的少年郎。
这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辩论,可在场的百家学子、师门长辈谁也没有想到,司马如竟会被说的口吐鲜血。
可是最后,那个少年也没有被稷下接纳,至于原因李通古也是不得而知,而他也不止一次的向他的师父荀况询问原因,每当这时荀况也只是伸手摸摸那时年幼的李通古,无比惋惜的说道。
“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纳失败,有的时候甚至都容不下一个少年,真是何其可笑,何其可笑啊?”
那天夜里,李通古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师父喝醉,醉的一塌糊涂,当他前去搀扶时,荀况拉着他的衣袖神情有些恍惚的说道。
“什么名门望族,什么司马家?竟然连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都容不下?如此肮脏的事情竟也干得出来,真是有辱斯文!”
李通古在以后不是没有在稷下学宫里查找那次辩论的记载,可无论是哪一门哪一派竟是都没有记载,那个少年的存在便仿佛是被抹除了一般。
直到那时李通古才明白,为何他的师父会在酒后大骂,也明白了为何整个稷下都没有任何记录。
因为输的那个人是司马如,输的那个家族是司马家,那个修著史书的司马家!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马车里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就在李通古要放弃之时,里面幽幽的传出了一句话。
“那个人不是我,我也从未去过稷下,自然不认识一个叫司马如的人。”
没有任何停留,马车离开了三川郡。
李通古背着日光,让人看不清面容,但是可以知道的是,他的目光一直都在追随着那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