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二年的年底,包头这边已经到了一年当中最冷的季节。
不过往年的这个时候,这边所有的人都会在这样的季节里选择猫冬。而现如今的包头,尤其是包头西边的三十里铺这个地方,你是找不到一个猫冬的人的。
此时此刻,即便是这里的西北风裹挟着白毛雪吹了好几天,气温低的简直能把山上的石头冻裂了,可平山堂的地盘上,依然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在北部的矿山上,一群群的“奴隶”,正顶着风雪在打炮眼儿。尽管他们也穿着厚实的棉衣,但很多人依然被冻的握不住手里的钢钎。
但握不住就能不干吗?
想啥呢?相比于寒冷,饿肚子才是更加恐怖的事情。
此时平山堂的各个黑煤窑和黑矿山里,之前抓来的那些土匪服劳役的那些土匪已经不多了。
一来是很多匪徒并不是那种罪大恶极之徒,他们在这里干了一段时间活儿以后,就表现的特别积极。
尤其是在后来的雇工加入到这个群体后,大多数的土匪都积极的要求改邪归正,以后就靠着自己的力气赚一碗饭吃。
对于这样的情况,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劳动改造后,大部分的土匪都被“赦免”了,成了这些地方的正式工。
成了正式工的他们,不但不会再挨打挨饿了,甚至他们还能分到自己的房子,领到自己的工钱。
到了这时,那个曾经被他们骂了无数次的名字,突然变得高大起来了。
没有几个人是天生就想当土匪,天生就想做坏人的。他们大多数都是被各种各样的无奈逼上那条路的,可现如今平山堂给了他们一条正大光明的活路,说实在的,他们打心底是感激何堂主的。
当然了,也有少数的几个顽固分子,至今还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对于这样的家伙,何平当然要让他们继续干活儿,直到他们干到死为止。
因此,在这样的天气里,这帮人又一次被安排了最繁重,最危险的活计。
不干?
那就打!
还不干?
那就饿着他们!
这样的天气里,顶多两天,就能把人给饿死的。
何平此时就站在这个铁矿场的指挥室内,这里的煤炉烧的很旺,因此他连大衣都穿不住了。
此时的他正拿着望远镜,仔细的看着山上的情况。
“堂主,这么冷的天,您怎么还亲自来了?”这个铁矿场的管事推开门,带着冷风和雪花钻进了这个房间里。
“呦,回来啦?程俊业,你不在这里指挥,跑到外面去干什么了?”
“堂主,是这么回事,东边那个作业面一会儿要爆破了,我过去看了一眼,再不能像上次那般,炸死人了。”
程俊业说这句话的时候,依然心有戚戚,前不久的一次事故,实在是太吓人,一个刚刚下工的小组二十多口子人,正好走到了爆破现场,结果一声炮响,整个小组就活下来了一个。
“嗯,很好,你们搞生产的,产量要上去,安全也得重视起来。能不死人就不能死人,能不伤人就坚决不能伤人,这个话你要天天跟工人们讲,不能松懈。”
“是,堂主。”程俊业立马一个立正敬礼,同时答应一声。
“俊业,这个月的产量怎么样?完成我给你们定下的计划了吗?”
“回堂主,完成了,还超出了一些。”
“嗯,这就好,美中不足的,就是死的人太多了,接下来要重视这件事情。
人命可不便宜啊,你小子要是再出这么大的事故,老子扒了你的皮!”
“是,堂主,以后坚决不死人了。”程俊业肯定不会将何平的话当玩笑的,他说扒了皮,那肯定就是真的扒了皮。
见到这个手下的场主还算听话,何平就示意身边的人,将大衣给他拿过来穿上,这就准备走了。
“堂主,这么大的风雪,要不然等等再出发吧?”
“屁话,你当我跟你一样闲啊,今天还得转四个地方呢,再多待下去,估计天黑都转不完。”何平一边穿大衣,一边朝着自己的手下抱怨道。
听了何平这么说,程俊业还能说啥?只能是一串彩虹屁送上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