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
今天是方鹤轩在赤柱坐监的第十二天,
也是他临时加入新义安的日子。
跟他同一天来到赤柱的其他阿羊,
基本都在入监的第二、三天就成了各社团的四九仔。
方鹤轩是例外,
对某些社团而言,他也是个避之不及的麻烦。
方鹤轩心理和生理上都厌恶黑社会这种寄生虫型的组织,
港岛的社团更甚。
但不加入社团,就得被社团欺负。
虽然是临时入会,
但方鹤轩不相信他出狱后,
新义安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香港的社团往往都跟狗皮膏药一样,
不是你想甩就能甩掉的。
临时会员有点类似香港社团的挂蓝灯笼,
说是成员,但没有经过正式的入会仪式,也没有被记录在社团名册上,
说不是会员,但又跟社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真有一天,新义安要用到方鹤轩,
才不管他是不是临时的。
加入社团,对他是有益有弊,
但目前的处境下,
找个临时靠山,还是利大于弊的。
他已经跟赤柱最大的黑社会势力14K结下了基本无法化解的梁子,
继续当一只纯洁无瑕的阿羊,那谁都可以踩他一脚。
但他对14K也不抱有太高期望。
大眼明之前就感叹过,
如今的社团组织,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为什么这么讲呢?
其实还是跟香港的社会发展进程息息相关。
早年来到香港谋生的大陆人,
基本上是放弃了原有社会关系网,
重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构建新的人际连接,
一旦建立了关系,彼此间会非常重视这种关系的维持和延续。
另外,当时的新移民,谋生的手段也非常单一,
最大的工作来源就是在码头当苦力,
这种辛苦的工作在当时的环境下也是人人都要抢着干的,
因此,苦力也是最容易被压榨的。
成立组织,加入组织,维系组织,壮大组织,
苦力的工作和尊严才能得到保障。
但二三十年后,社会组织程度已经非常完善,
彼此之间的关系网错综复杂,
工作机会也很多,
港人不需要完全靠某个组织就能活下去。
所以,以前的社团成员信奉忠义,
现在的烂仔们讲求利益。
一句话,
你不要跟我讲诗和远方,我要面包和牛奶。
本港的新闻经常报道某个地方发生社团火拼,
结果仔细看,竟然是同一个社团的人马,
甚至有的还是同一名老顶手下的。
方鹤轩借的是新义安和老潮的这张虎皮,
并不指望他们帮自己挡下来自14K的明枪暗箭。
入会仪式是在中午进行的,地点就在饭堂。
赤柱的饭堂也是分区的,并不是所有囚犯都挤在一起,
所以倒也不会有太多人围观,
这点让方鹤轩有些遗憾,他现在正是需要流量的时候。
早饭时间,大眼明就已经跟他介绍过规矩和流程,
跟电影里的差别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