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纪言芙这信儿是报得极为及时的,以至于纪言蹊赶到这里刚好一字不落地听了个全。
真好笑,就因为纪言芙是她俞闲月的女儿,所以宝贝得进不得宫去。
就因为她纪言蹊是庶出的姑娘,所以便只配给纪言芙做垫脚石不成?
纪淮安遣人来唤她的意思,是默许了俞闲月的行径;纪老太太没出言阻止,便是同意了纪淮安的决定。
“五丫头……”
纪老太太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轻轻抬了抬手,然后又在纪言蹊凝视的眼神中垂了下去,几欲开口终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纪淮安也回过来头来,将目光落在了纪言蹊身上,在撞上纪言蹊眼眸的那一刻,复杂的情绪在他眼里似走马灯一般的闪过。
最后,终是定格为了……
愧疚。
可是啊,即便他什么也不说,他眼里藏着的话语,纪言蹊依旧看得分明。
他在祈求,祈求纪言蹊的妥协,如他一般的……
妥协。
俞闲月呢,她红肿着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等其他人反应,倏而冲到了纪言蹊面前,拉着纪言蹊的手,脸上全是坦然的期望。
“言蹊,母亲的乖女儿,母亲求你了,你若不去,我们整个纪家都要死啊!”
纪言蹊颤抖地从俞闲月手里抽出手来,眼睛像是被风沙迷住了一般,酸涩又疼痛,叫她几乎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您这话说得真好笑,不顾纪家生死的人不是我。”
她又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俞闲月的距离。
然后她眼帘微闭,终究是把泪水都憋了回去,再抬眸时,眼里徒留赤裸而苍白的疏离。
“而是你,是你为了一己私欲,擅自行这等偷梁换柱之计。是你将整个纪家陷入了不忠不义的境地,却还妄图以此要挟于所有人。俞闲月,是你,不是我。”
纪言蹊的伶牙俐齿,俞闲月向来都是知晓的,可这倒是头一番领教,堵得她半晌没能答上话来。
片刻后,俞闲月竟是一咬牙跪在了纪言蹊面前,哭诉到:
“是,是母亲思虑不周,要打要骂都随你。可言蹊啊,你爹爹、祖母、姨娘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他们都是无辜的啊!你若不应,大家都……”
“你闭嘴!”
纪言蹊想,这刻自己的神色一定极为狰狞,她只觉得有一把烈焰潜伏在自己的胸腔里,滚烫的熨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燃尽了她所有的理智。
接着,她好似疯了般,一把推开俞闲月,回头往外跑去。
俞闲月被一把推倒在地,发髻被旁边的矮木挂到散了个全,可她此刻哪里顾得上仪容体面,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指着纪言蹊跑开的方向失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