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景程的头发还没绞干,搭散在后面,还在滴水珠子,他向站的比较远姜彤招招手,“珍儿过来。”
声音低沉清朗。
在对着贺云珍说话时,语气有股温柔。
姜彤慢吞吞过去了。
卢景程笑了笑,“珍儿,替为夫绞干头发。”
姜彤淡定的很,木着脸“哦”了一声,接过帕子,给他擦头发。
两人并没有说多少话。
但卢景程给贺云珍一种很怪的感觉。
有一种,怎么形容呢,就是那种,成年人在诱导迷惑小女孩的错觉。
让你乖,让你依赖,让你听话。
姜彤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愣了一下,旋即身体陡然打了个冷颤。
她不是真的十五岁的小姑娘,看东西可能会更深刻一点。
所以她觉得,这个叫卢景程的男人,似乎兵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副温良无害面孔。
不多时,喜儿就过来喊他们去用饭。
姜彤去洗了手,卢景程头发半束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去了院子凉亭。
今日桌上菜品格外丰盛。
陈桂香坐下后,卢景程和姜彤跟着坐下。
饭间自然是和乐融融。
陈桂香手下不停往卢景程碗里夹菜。
姜彤懒得看,闷头吃着自己的。
母子俩一问一答,卢景程说些学里有趣的事儿。
陈桂香一旁道:“多吃点,我儿都瘦了。”
卢景程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只能连声让他娘自己多吃,又帮人夹菜。
姜彤识相不去打扰人女子,话就比较少,除非你问到她才会答一句。
她自觉自己是外人,的并不在意,神色坦然。
但卢景程却是个妙人,在对陈桂香表达孝心的同时,也没有冷落了姜彤。
心思深沉,八面玲珑,情商不低。
这是姜彤对他的第二个评价。
“明日我陪娘子回一趟岳父家,久未归回,如今回来,该去拜访的。”
“好好好,我替你备好东西,明早吃过早饭去。”就是卢景程不说,陈桂香也会提醒,她是个聪明人。
姜彤略略扯出来个笑,小声道谢,然后又用迟疑的口吻说:“相公才回,不若先休息一天?我不急的。”
“无碍,还是明日出吧。”卢景程道。
姜彤就不再说话了。
薛大嫂背着婆娘撇了撇嘴,婆婆惯会做些表面功夫,说两句不轻不重的话有什么用?转头私底下又塞零花钱了。
薛红杏听见他娘的叫骂声,烦不不行,不耐烦这破屋子,说句话全家人都会听见,暗道自己命不好,生在这种穷人家里,贺云珍有哪点比自己强?不过就是投生了个好家庭,有个好爹而已!
时时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知给谁看。
薛红杏心里怄得要死,越发讨厌她。
想起几次去卢家,贺云珍身上穿的都是崭新的锦缎衣裳,发间带着玉簪子。
真个心里都酸出了水。
将手里的东西往枕头下一藏,嘟囔了几句,这才转身出了房门。
中午薛家大爷不在,两个儿子也要上工所以没回,家中只薛大娘和薛红杏并两个儿媳妇一起吃饭。
几个人就等着薛红杏了,薛大娘说了女儿几句,薛红杏脸色一直沉着,不高兴的样子。
薛大娘给她夹了一块筷子菜,一边道:“怎么了这是,哪个又给你不痛快了?吃饭也拉着个脸不像话!”
“没怎么,天气热我在屋里几歇歇不成啊。”薛红杏口气有些冲,还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面拿着筷子戳着碗底。
薛家两个媳妇私下对了一眼,没说话,默默吃饭。
“你咋那么好命呢,大白天的还休息,一家人不用活啦,我前些天刚教给你的刺绣你会来吗?这个月要给刘送的货还差好些,你了上心着点吧!仔细下个月的零花钱没了。”
薛大娘每个月固定往刘掌柜那里送一次货,现在薛红杏能包揽一半,卖了得来的钱薛大娘也不要,让女儿自己存着。她说的零用钱指的就是这个。
薛家没有分家,两个儿子上工挣的钱每个月都会一分不落交给薛大娘存着,所以两个儿媳妇手头便没什么私房钱,两人对于婆婆如此偏心小姑早已心有不满,不过薛大娘管家厉害,对着儿媳妇可不比对着女儿一样宽容。
薛大嫂薛二嫂即使有什么怨言也只能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知道了知道了!”薛红杏眉眼里全是不耐烦。
薛大娘骂了声:“讨债丫头!”
薛红杏呼啦呼啦吃着饭,一边闷声说道:“隔壁家贺云珍每天晌午想歇息就歇息呢,我上次去找她玩人家还在房间里午睡,娘就知道整天骂我!”
薛大娘沉着脸乜了她一眼:“你倒是会找人比,不说人家现在怀了孩子,只看看珍娘是主簿府里出来的小姐,同我们原就不一样,她从来都是穿金戴银的你能吗,她家里爹爹是当官的,你陈婶子哪里敢能苛待她,再者卢家往年家里情况是差了些,可现如今景程那小子有了出息,往后能考个大官儿回来也未可知,说起来珍娘的福分还在后头呢!你跟她比什么比!”
薛红杏最讨厌听这话,越发黑着一张脸。
薛大娘吃了一口饭,叹道:“早知道那小子能这么出息,早些时候就该……”察觉到失言,薛大娘及时止住了话头,没说完。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早知道什么?
薛红杏当然知道她娘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早知道景程大哥会这么有出息,不定,不定早让自己跟他定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