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在回班里的路上，白楚看着走在身侧一言不发的女孩侧脸，笑着说道：“谢谢你。”

对他这个心理三十岁的老男人来说，老师的身份早已不算什么。

但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能够对抗老师的意志，难以想象需要怎样的勇气。

柳青的目光只是看着身前的地面，平静回道：“事实而已。”

于她而言，复读的时间并不紧迫。

三年的课本几乎都像是钢印一般刻在了脑子里，她唯一所需要做的，就是在无尽的练习中不断地强化记忆和检索渠道，确保在需要使用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找出来。

帮助白楚，也等同于变相地强化自己的知识掌握，并没有什么坏处。

不经意地瞥了眼身侧地上的影子，柳青的眼神有些担忧。

陈老师看起来是答应了白楚同学的要求，但是并没有规定一个标准。

好坏，全由他说了算。

犹豫良久，眼见着即将回到教室，在大楼的转角处，柳青忽而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直视着白楚的双眼提醒，“模拟考之后，我可能就帮不上你的忙了。”

“你觉得老师会找借口把我调走？”

柳青眉眼凝起，有些疑惑，“你觉得不会？”

白楚嘴角轻轻抿着，摇了摇头，“老师……不是坏人。”

晒然一笑，白楚大步向前方走去，只有清朗的声音传回到柳青的耳朵，“世界不会辜负任何一个努力的人，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把我赶走的。”

留在原地的柳青有些疑惑地散开了眉眼，下一刻再次凌厉。

快步追上白楚，柳青的声音一掠而过，“你拿不到第一的。”

想让陈老师闭嘴，最大的底气无非就是拿到第一。

但第一……是她的，没人可以抢走！

看着似乎突然认真起来的柳青背影，白楚摇头失笑。

追着柳青的背影跟了上去，语气笑着调侃：“那可不一定哦。”

“一定！”

一班的复读生们发现了一件惊掉所有人眼球的事——

白楚和柳青将课桌拼到一起的行为，竟然得到了陈老魔头的默许。

理由是……互相帮助互相学习？

看着那两个坐在邻桌各自看着面前桌面的背影，坐在最后一排的王博快把手里的打火机都给咬烂了！

我也想学习啊老师！

你等着！我这就开始学习！

……

复读的学生和高三的学生几乎并无二致。

每一个挂满了露水的清晨，每一个无人问津的夜晚……

城市的街灯照拂着每一个归家的学子，千家万户那不肯停歇的书房在深夜依旧点亮着一盏台灯。

荒废十多年，白楚想要短时间内捡起，就需要付出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多的努力。

有些人，倦怠地久了，稍微努力一下，就觉得那是拼命。

事实上……距离拼命，还远着呢。

漆黑的玻璃之外，陈超一次又一次踱步而过。

看着窗内那些埋头于书本之中的复读生，眼神有些满意。

哪怕是最开始觉得可能会是老鼠屎的几个人，如今表面看上去似乎也真的投入到了学习之中。

环境确实会影响一个人。

周遭都在学习的时候，他们也无法逃脱。

只是每当目光落在最前排的那两个身影之上时，老陈就不自觉有些咬牙。

哪怕他想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人，但也依旧没能从那小子的身上发现半点非分之心。

认真，专注，努力。

已经失败过一次的他确实想要推翻一切，重头再来。

偶尔反思间，陈超甚至也会觉得自己此前做下的决定，是否有些不够公允？

可转念一想，柳青才是学校吩咐要重点关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