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少尉是个不好惹的神经病。 这个消息没多久就在本部传开,克比显得非常担心:“塞西莉亚不会有事儿吧?” 贝鲁梅伯一边做着训练之后的拉伸运动一边哼了一声:“你担心她?你还不如担心担心她队里那些一等兵,前段时间我们那栋楼的医务室都满了,都是被她揍进去的,谁不听话就打谁,一打一个准,脑壳子都快被打飞了,太可怜了。” “所以我才担心,”克比忧心忡忡,“她要是把人家打残疾要赔钱,会不会问咱俩借钱啊?” 贝鲁梅伯:“……” 贝鲁梅伯第一次觉得克比说的很有道理。他第一次开始担心塞西莉亚会不会把人家的脑壳子打飞了。 但这样的担心很快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因为塞西莉亚本人不要说是把别人的脑壳子打飞,她自己的脑壳子已经快要被打飞了。 大将直属的部队和克比等人所在的部队并不是一个区,吃住都不在一栋楼,连训练场都不在同一个地方。等克比和贝鲁梅伯趁着训练结束的空期跑去慰问的时候,塞西莉亚正被莱恩从半空中一拳揍下来,脸朝地狠狠的摔在地上。 旁边坐着一排嗑瓜子的小队员纷纷捂着自己的脸倒吸凉气,仿佛被打下来的是自己。 “速度不行,半空中就能看到人影儿,很容易就被打到了。”莱恩轻松的落在地上,解释着塞西莉亚刚才被击落的原因,“虽然说是六式里最基础的,不过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掌握的。革命尚未胜利啊,塞西莉亚。” 克比跑过去帮着塞西莉亚把她的脸从地上□□,一眼看到对方血呼啦查的脸就哭了:“可怜的塞西莉亚,你浑身上下就只有脸能看了,现在连脸都不行了。你瞅瞅,五官都他娘的错位了,好可怜啊!” 刚从脑袋的冲击中回过神的塞西莉亚:“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才在干啥?” 贝鲁梅伯摇摇头:“脑袋也不好使了。” “少尉的脑袋一直都不是很好使。”旁边嗑瓜子的小队员笑嘻嘻的插话。 塞西莉亚勉勉强强站起来,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污渍,扭过头朝着那几个队员挥了挥拳头,对方立刻就闭上了嘴巴——现在队里很少再有人去招惹这位年轻的少尉了。 老实说,底层的海军里和海贼之间没什么区别,谁的拳头比较大谁说话就比较有用。克比看着塞西莉亚那个也不知道揍过多少海贼的结实拳头,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别灰心,”莱恩安慰她,“至少去食堂抢饭的时候,你的‘剃’用的还是很好的。” “……” 旁边的小队员跟着附和:“可不是嘛,上回半夜我还看见少尉一边‘剃’一边冲进厕所里,贼快贼稳。” 塞西莉亚:“…………”闭嘴吧,求你了。 克比:“……”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身体受到打击之后连精神都被攻击的塞西莉亚少尉感觉自己相当虚弱,她一个趔趄就想坐回地上,幸好克比抬手拉扯住她,却牵动了胳膊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她“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你轻点儿!我这胳膊昨天才脱臼给安回去,你想再给我扯掉啊?!” 克比转头去看,塞西莉亚的那条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老疤和刚弄破的新疤交叠在一起,有的还没来得及上药包扎,血凝固成一个茧。 训练的时候塞西莉亚一般都穿着那件黑色的短袖衫,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贴着创可贴,淤青和细碎的伤口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好在她本人还挺有精神,乱糟糟的刘海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一边儿站着的贝鲁梅伯显然也看到了:“你也不去包扎一下,训练出汗的时候不蛰的难受啊?” “有点儿难受,不过比在海上好多了,海水碰到伤口那才叫蛰的浑身痒疼。”塞西莉亚两手掐腰显得很得意,对自己前段时间在伟大航路混出来的资历相当自豪,说完又有点儿沮丧,“也不知道斯摩格准将他们现在在哪儿航行。” 莱恩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打断她和克比等人的对话:“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塞西莉亚,你去吃午饭,下午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我也确实饿了。”塞西莉亚揉了揉自己因为饥饿而有些咕噜噜乱叫的肚子,“克比、贝鲁梅伯,你们俩跟我一起吧?”说完又扭头,“莱恩准尉也一块儿去吧,听说今天食堂要炖好吃的!” 本部的食堂饭菜味道很好是公认的,为了犒劳时常外出的部队,每周都会有一两次的伙食改善,这时候的饭菜味道就会更美味。克比和贝鲁梅伯上午的训练一结束就来找塞西莉亚,还没有吃午饭,这会儿早就饿了。 莱恩抬头看了一眼食堂,神色间犹豫了一下,拒绝道:“我还有别的事情,你们去吃吧。”说完就急匆匆的往训练场的另一边走过去。 “真稀奇。”塞西莉亚扬着脑袋看着莱恩一路小跑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有些诧异的挠了挠后脑勺,“他平时到了吃饭的时间,跑的比我都快呢。” “搞不好人家是尿急,”贝鲁梅伯显得并不怎么在意,他一手扯着黄毛少尉,另一只手拉着克比,“走走走,我都快要饿的昏过去了。” 三人都是海军里年轻的军官,刚才结束训练后旁观塞西莉亚特训的几个小队员站起身敬礼,因为同是一个部队,还特地提醒黄毛少尉:“下午三点的训练您也可以来的,塞西莉亚少尉。我们下午进行一对一格斗。” 克比愣了一下,扭头去看塞西莉亚,年轻的少尉“喔”了一声点点头,和那几个队员挥了挥手,兴冲冲的跟着贝鲁梅伯一起往食堂走。 前段时间一等兵级别的队员对这位从支部调任的少尉的不满,现在却一点儿也见不到了。走在前面和贝鲁梅伯说着话的塞西莉亚,虽然身体上遍布伤痕,走路的姿势却依旧从容,她似乎对于这样的变化不觉得诧异,或者说对于自己是否能得到认同这一点带有相当大的自信。 克比有点儿动容。 前面传来贝鲁梅伯的声音:“这才几天,那帮家伙就不再挑你刺儿了。” 黄毛少尉认真的点了点头:“谁挑我刺儿我就给谁穿小鞋,反正我官儿大。” “……” 还是把海军的阴暗面跟战国元帅好好说一说吧。克比面无表情的想。 * 莱恩感觉自己每天都过得头大如斗。 自从他被调任本部以来,一直都只是训练,偶尔才会被派去出海,虽然身体素质还和以前差不多,但毕竟不再是枪零弹雨里死里逃生的生活方式,神经上已经有些退化,直觉也没有以前灵敏。 这一点在重新和罗格镇支部时期的老朋友遇到之后就更明显起来——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塞西莉亚那家伙短短几个月不见,连外挂一样的霸气都给开了。 他干巴巴的说道:“大将,能不能不要再在午饭时间把我喊过来了,您能吃小食堂,我们赶不上饭点,就只剩下刷锅水了。” 躺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青雉像是已经睡着了。他戴着眼罩,两只手叠在脑后当枕头,比一般人都高大的身型伸展开,脚和小腿都搭在了沙发外边。 听到莱恩的声音,他动了动掀开眼罩,松懈的双眼看了看对方,才恍然:“喔,我今天有叫你来啊,差点忘了。” “……”你已经忘了你这个混蛋。 相当自然的将来自属下的愤怒目光忽视掉,青雉大将转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睡觉而有些僵硬的脖子,慢吞吞的说话:“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还算不错。”莱恩说道,“塞西莉亚那家伙,身体素质一向不错,虽然六式学起来有些慢,但好在还有见闻色霸气弥补,平时的训练都不会比其他人差。和队员的关系也没有一开始那么针锋相对了,”他顿了顿,加上一句,“就是吃的太多,食堂的人快要撑不住了。” 想想食堂那些小海军们挤在一起惊恐的瑟瑟发抖的场景,莱恩就觉得塞西莉亚真是一个相当神奇的物种。 青雉的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一只手还保持着掀开眼罩的姿势,半晌才道:“就快了……希望她可不要死在海上,不然——” 莱恩竖起了耳朵想要继续听下去,青雉却已经闭上了嘴巴,并且重新把眼罩戴了起来,摆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上,一副“我睡了你随意”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自从塞西莉亚调任本部开始,青雉对她偶尔的关注就已经让莱恩感到奇怪。黄毛少尉在去罗格镇支部之前的确在本部就职,但没听她提起过和青雉大将有什么交际——不然她肯定得意洋洋的告诉支部的每一个人她曾经抱过大将那特结实倍儿棒的大腿。 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莱恩不得不退出大将办公室,这段时间来他都不是很清楚塞西莉亚突然被调任本部的原因,但直觉告诉他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儿。 又想起青雉那句“就快了”,他就更加忐忑——曾经埋葬了精英部队的海域,塞西莉亚真的能活着回来吗? 他步伐沉重的踩着走廊的地板砖上。 大将办公室里响起青雉的嚎叫:“你轻点儿!你知道一块地砖多少钱吗?!你踩的地砖都是我用工资补出来的!” 莱恩:“……”呵呵。 ※ 小记事。 塞西莉亚常去的食堂的大厨: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