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原本想着自己缺席期间，长老应该已经和沢田纲吉开过会议了，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等待自己，没有办法偷懒，阿若只好老老实实在从妖界回来的次日一早乖乖准备去安倍家参加会议。　　……　　走到门口，阿若怔住，看见云雀那辆面熟的汽车结结实实堵在了大门口，车窗降下，露出云雀那张明显带着不悦的脸：“上来。”　　“云雀君，早，草壁，早。”　　阿若乖乖照办，云雀看起来还没有睡醒，靠在椅背上小憩，阿若原本想问云雀今天是不是很闲，居然会来接她，想想后果作罢，她自己精神也不大足，干脆也闭了眼休息，前面开车的草壁颇有自觉，目不斜视。　　一路上都很安静，阿若睡得很好，只是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云雀肩膀上，而云雀正目无表情地盯着自己时，耸然一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车，让等在那里的沢田纲吉几人好不惊讶。　　“阿若，你跟云雀前辈一起来的吗？”沢田纲吉问，云雀恰好下车，扫了一眼过去，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里包恩跳上前与云雀打招呼，云雀淡淡地点了头算是回应。　　安倍家列席的是族长与安倍雅竹，而李家除了阿若之外便是李让与李瑾。　　众人在位置上坐定，李让看了看众人，开口：“我想现在关于半妖的流言，大家也多少心里有数了。我无法否认其真实性。”　　阿若曾经跟云雀提过关于预言的模糊性，但是四大家族各自都传承了千年以上，终究还是有些法子去窥测未来的，虽然模糊，却也足以指明某些东西。而其中最为人称道的就是道家的河图洛书。　　李家掌管河图，庄家掌管洛书，二者合二为一时便可以窥测天道，也就是这样河图洛书，在沢田纲吉他们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前很久，就预测出了这一事实，并提前做好准备。　　“那么，关于半妖的预言是……”沢田纲吉他们从近日来的流言蜚语中已经收集了不少的信息，但是有些东西还是需要他们自己确认。　　“千年前，道家的祖先做出预言，终有一天这世间将出现一个被灵术师的规则认定为人类的半妖。”　　“认定为人类？”里包恩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却足够敏锐地抓住了核心。丹尼尔奥凡德的死亡已经给他们上过了一刻——灵术师不能攻击普通人，一旦违反这一规则，力量将会反弹到自己身上。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是预言中还提到，那个半妖的父亲将会是龙族。四象，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四大家族正是凭借与四象的契约，鼎足于灵术师世界。但是道家依凭的龙的契约事实上缔结的契约只存于龙图腾上。真正的龙族曾经是整个妖族的统治者，生性霸道傲慢，最后因为彼此间的残杀消亡于世间。而那半妖的父亲就是龙族最后的后裔。”　　李让娓娓道来，期间安倍家族的族长与安倍雅竹并未插话，只是偶尔点头表示赞同——在那个预言出来之后，当时的人尚未意识到半妖的力量会继承自龙族，毕竟在那时所有人眼中龙族已经寂灭。直到当时卡列夫斯基家族族长的女儿怀有半妖之子的事情被发现。　　强大的龙族，天才的灵术师，这样的结合产生的后代无疑具有强大的力量，在确定那位族长女儿所怀的就是预言中的半妖后，四大家族将其连同腹中的孩子一起封印在极北冰寒之地。直到半年前，李家收到消息半妖已经脱出封印，而卡列夫斯基家族封锁消息私下进行搜索。　　这些东西阿若早就知道，长老在讲的时候，她就捧着自己那杯茶慢慢出神。人生如棋，对于游走在生死间的灵术师来说尤是如此，一旦行差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等待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　　忽然注意到有人在看着自己，阿若抬头，是云雀，勉强笑了笑。云雀轻哼了一声，不再看她。　　卡列夫斯基掩盖这件事暂且不管，在这个当口，阿若的母亲逃脱禁制突然出现，随即流言四起，一定有人在背后操纵。彭格列那边虽然抓到了和丹尼尔奥凡德合作的那个家族的boss，却没来得及问出任何有用的消息，那个人就突然死去，甚至让人不得不怀疑，那个人之所以会出现在彭格列面前，只是幕后黑手为了将某些消息送到他们面前。　　视线聚集在李若身上，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让人不得不将焦点聚集在她身上，何况她前日突然前往妖界，隔了一天才回到这里。　　“我确实有拜托流溪帮忙查证一些消息，但是半妖的踪迹消息在龙族的墓地附近，或许他们在保护着自己的后裔。”说到这里阿若若有若无一声叹息，“有些东西该来总会来，四大家族已经将半妖的降临推迟了这么多年，这一次，或许真的拦不住了。”　　安倍族长目光凛然，正欲说什么，安倍雅竹却插了话 ：“过两日，卡列夫斯基和奥凡德的族长都会到来，到那时再作决断会更好一些。”　　安倍族长犹豫片刻：“这样也好。”说罢，将视线转向李让，只见他轻轻点头：“卡列夫斯基到那时必然会给出回应，有些东西终究是他们更清楚。”　　其他人先后都退了出去，只有李若跟李让暂时留下。　　巨大的和式房间，阳光透过窗格纸照射进来，显得此处宽敞明亮，李让看着阿若安静至极的模样，一时竟无法出口，然而终究无可奈何：“事到如今，卡列夫斯基想必不会再将半妖脱离禁制的事情隐瞒下去，但那之后他们一定要求道家使用河图洛书作出预言，得到解决的办法。”　　“我明白。”　　李让又吩咐了几句，才让阿若离开。　　沢田纲吉他们还在外面等她，她笑了笑，表示只是一些嘱咐。如今安倍家的术师大多被派遣出去搜寻她的母亲，无论如何，行走世间术师要比灵师便利许多。这却也造成了一些防御上的变动，阿若造出的那个阵法虽然可以派上用场，但是终究还是要小心些。尤其是在这种明显针对她的情况下。　　这里是属于安倍家的场所，踏出鸟居后的是陡然下降的阶梯。介于云雀本身的气势，周围的人与他们都相隔很远，安倍雅琴还没有醒来，庄羽陪伴她的期间，由云雀暂时接管了她的安全守卫，虽然阿若觉得完全就是自己的堂妹自作主张。　　脚下踏空，阿若的反应慢半拍，还在踏空的惊讶之中就已经被云雀接住，注意到对方的不悦，阿若连忙起身：“抱歉，云雀君。”　　此时她方反应过来要是没有被接住，自己的下场一定很惨，或许会是第一个走台阶摔死的灵术师。那样的话，自己的人生还真是有了一个悲剧的落幕。　　在这段阶梯上走的只有同样要离开的彭格列家族，沢田纲吉投过关心的视线：“阿若，没有事吧？”　　阿若点头，从云雀怀抱里退开。云雀的气压仍然很低，陡然加快了脚步，阿若连忙跟上，暂时将脑海里思索的那些东西抛掉。　　沢田纲吉以及他的几位守护者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有些感慨，总觉得不可思议呢。云雀会容忍他人靠近到这一步。　　“那个混蛋，居然走在十代目前面。”狱寺当然懒得理会那些，首先的落脚点是云雀的失礼。　　山本武哈哈笑起来，说云雀一直都是这样。　　倒是笹川了平又开始燃烧极限，干脆提议看谁先到达阶梯底部，事实上，在早上他已经自顾自提过看谁先到达顶部的游戏。没有等其他人的回应，笹川了平径直出发，紧随云雀之后，将自己的boss抛在后面。　　“你这家伙。”狱寺拿出了炸药，条件反射般想要扔出去，沢田纲吉连忙阻止他，这颗还是安倍家的地盘，要是把他们家的台阶给炸了可就糟了。他的这群守护者实在是个性太过鲜明了，虽然这也是优点，不过不分场合的话，只会造成财政赤字啊。沢田纲吉兀自吐槽，他想起了上次因为已经忘记的微不足道的原因而闹起的纠纷导致的赔偿单，况且这件事还没有真正解决，已经得罪过灵术师一次，要是再来一次，恐怕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阿纲，快走吧，不然要最后面了。”山本武已经兀自进入游戏状态，开始向下飞奔，这种角度看下去会增加台阶的陡峭感，沢田纲吉不知道这种游戏有什么好玩的，他只知道，要是不小心跌下去，不止会伤筋动骨，更会被里包恩以连这样都会受伤给教训一顿。事实上，对于下台阶沢田纲吉可是有过惨痛的教训。　　没有理会在自己身旁飞奔而过的笹川了平，乃至紧随其后的人，云雀只是按照自己的步伐前行，阿若紧随其后，她的视野里不仅仅注视着云雀，还有周边的一切，她喜爱自己所遇到的一切，两侧清风送凉，树木沙沙摇动，那是平凡至极的生活节奏。　　一轻一重，一大一小，两人的脚步总是同时落下，维持着彼此的距离，既不过于亲密，也不显得疏离，像是有无形的线将两人联系在一起。阿若从没有学过去追随一个人的脚步，事实上从懂事起，她就不断被别人追逐着不断前行——不可以懦弱，不可以犹豫，不可以冲动，你必须准确做出每一个决定，因为所牵系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有身后的追随者。　　嗒，嗒，不快不慢，时间从不停驻脚步，无论这段光阴是快乐还是痛苦，它终将走向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