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彭格列那边就收到了自己住院的消息,因为云雀请了夏马尔来给自己治伤。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要是留下疤痕可就不好了。”夏马尔还是那样仿若痴汉的语气,阿若只是笑笑,将衣服套好。 “说起来,为什么背上会受伤呢?”夏马尔问。 “没什么,东奔西跑的,总难避免。”她的语气里没有叹惋,从病床上翻身起来,“我看人的眼光不济,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夏马尔正在收拾自己的工具,对方的话语里藏有很多的信息,但是以他的身份并不适合追问,对于黑手党来说,背叛是常事,但是想不到李若会卷进这样糟糕的事情里面去。如果当初,她没有悄无声息地消失,或许会被云雀恭弥好好保护起来,但是谁又能说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好是坏呢?世间事,向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夏马尔走出去的时候,恰好遇见走过来的云雀,一如既往的生人勿近的面孔,在他告诉他具体情况时,连个表示自己知道了的点头都没有,反而表达出了已经没用的家伙就快滚的气息。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夏马尔搔着头离开,那里的两个人在这方面根本都只能拿不及格。 “云雀君。”阿若正在穿鞋,准备出门,看见云雀进来笑着打招呼,打都已经打完了,应该不会生气了吧。 “你要去哪里?”云雀问。 “一直在病房里很闷,想去花园里面逛一逛,听夏马尔医生说这家医院的庭院景色很漂亮。云雀君,一起吗?”阿若打不定云雀这么问自己的意思,习惯性开口相邀。 云雀没有拒绝这件事在阿若意料之外,原本好好在花园里休息的人,在他们出现后全部消失不见,总觉得在不喜欢群聚这一方面,云雀就算再过几十年也不会变。 虽然是地中海气候,但是夏天的时候还是会有些热的,阿若拉着云雀坐到橄榄树下面的凉椅上,树叶的阴影投映在地面上,随着风斑驳摇曳,阿若再次陷入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状态,看着那模糊而又清晰的边缘,在云雀面前,她似乎真的是变笨了,七年前的事情她当然还记得,但是却又不知道在七年后的今天,当时的心情究竟算是什么。 阿若一直是一个温吞的人,面上永远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欢喜不是那么浓烈,悲伤也眉梢一点,转瞬即逝,即使她真的喜欢了谁也很难看出来。流逝的七年时光仿佛并没有让她在这个方面成长多少,随随便便扯了个话题聊那么一两句,而后归于寂静。她抬头看头顶枝叶缝隙间的阳光,莹莹闪烁的光芒让人安静,六月的意大利被地中海的风吹拂着向梦境,但是终究是不属于自己的仲夏夜之梦。 “现在我在罗马的艺术学院就读,九月就要毕业了,那之后大概会回国吧!”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一瞬间被云雀抓住了什么:“你又想逃?” “……”阿若沉默片刻,“没有,只是想家了。”李家已经不可能回去,她所能够眷恋的是她所生长的那片土地。 云雀并不相信阿若所说的话,但是他现在并不清楚阿若的打算,不清楚她想做什么的话,不可能阻止她,就像当年那样,此刻他早就明白了。如果没有抓住阿若的死穴,他不会出手。 时光在两人之间拉长,停滞,直至草壁出现,他附在云雀耳边说了什么,云雀看了阿若一眼,离开。阿若懒懒地躺在靠椅上,她与云雀目前的关系只能算是旧识,已经站在了不同世界的两人,好像只是在原地打转。 阿若拉出颈上的项链,那上面挂着的是一枚女式戒指,抚摸着上面的铭刻,阿若有些发呆。 靛色的雾在庭院中弥漫开来,锐利的风直冲向她。 三叉戟擦边而过,稳稳钉入阿若后面的树干之中,整棵树都在晃动,阿若听树叶沙沙作响,露出微笑,男子的身形显现于空气中:“kufufufu,还真是冷静呢。阿若小姐。” “六道先生,好久不见。”她微笑着将戒指收回去,态度坦然。 收回三叉戟,六道骸在阿若旁边的位置坐下,露出笑容:“阿若小姐,好久不见。” 两人并不算多熟悉,也不算太陌生,七年前阿若还不得不与彭格列打交道的时候,自从初次见面之后,六道骸偶尔会不请自来,突然出现在她家一起喝下午茶。 “你还真是镇定呢。”六道骸的语气听不出是夸奖还是嘲讽,在刚才的突然袭击中,阿若根本连动都没有动。 “因为没有察觉到敌意啊!”阿若回答。六道骸看着她,似乎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对于他的出现既不惊讶,也不好奇,他想起瓦利亚的那个女人,似乎也是灵术师,两个人之间存在某种相似,仿佛所看着的世界与他们截然不同。说起来,她们之间确实存在某种关系。他记得庄珏与阿若的母亲是姐妹,虽然她们两姐妹之间的亲情值得商榷,庄珏与李若的关系应该很亲密,毕竟庄珏是李若幼年时期的抚养者。如今虽然因为灵术师之间的规则不能联系,但是在知道阿若的消息的时候,庄珏突然赶来总部的消息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如果有呢?”六道骸问。 “我觉得六道先生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阿若道,两人坐在同一张长椅上,如同朋友一般交谈,但是她的回答却叫人莫不清楚虚实,并不清楚这七年间,李若究竟在做什么,可以确定的是绝对不是真正像普通人一样,否则就不会突如其来的出现在西西里。“说起来,六道先生究竟是来探病,还是来挑衅的?” 或者说探她的病,挑云雀的衅,这两者并不矛盾。 突然被外人侵入自己的地盘,况且还是自己老大一直以来的头号死敌,风纪财团的人不可能没有任何察觉,此时已经有人走了过来。 没有人能够拿这位先生怎么样,但是云雀恭弥对待这位女性的态度又很奇怪,所以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雾守大人,请您不要给我们的客人造成困扰。” “没关系,我们是旧识。”阿若对守卫道,并非风纪财团初始骨干成员的他自然不可能认识自己,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与彭格列之间那一段纠葛,“不过如果是其他问题的话,我不介意你们好好聊一聊。” 六道骸对于阿若这种态度没有任何惊讶,起身:“今天就不打扰了,阿若。Kufufufu。” 道路的另一端,云雀带着凛然杀气走来,浮萍拐已然出击,很可惜,六道骸只是借助于幻术出现,他的攻击不可能造成实质性伤害。对手消失,受到寒气洗礼的只能是阿若这个方才与六道骸相谈甚欢的家伙。 往旁边缩了一缩,阿若道:“云雀君,你的事情这么快就处理完了吗?” …… 一旁的守卫就算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感知了自己老大身上的黑色气息,连滚带爬地跑远了。留下阿若不知道是天然呆还是天然黑地与云雀继续僵持。 “不过没想到,彭格列里面第一个来的人会是六道先生呢?” “离他远一点,草食动物。”云雀冷冷道。 两人的关系似乎与七年前相比没有任何改善,而且因为不存在那样让阿若必须缠上去的关系,直接就倒退了。他们之间,似乎停留在认识这个程度,在旁人看来,却又不仅仅是如此。 阿若抬头看着云雀,有一瞬间就要脱口而出,关于那些年,那些往事。 “阿若,没想到你会来西西里。”沢田纲吉出现在不远处。 阿若闻声看向他,云雀刚才要去处理的事情跟他有关吗? 阿若起身:“沢田君,您好。” 比起七年前,沢田纲吉已经彻底成长为彭格列教父应有的模样,时光真的很伟大,在他身上,她几乎已经看不到昔年痕迹,并非外貌,而是更深远的东西。 明了彼此的疏离感被七年的时光所建立起来,无法打破。沢田纲吉笑了笑,没有试图就对方对自己的称呼说什么。虽然当年没有明说,阿若既然选择离开,已经昭示了不想与黑手党扯上关系的态度。 阿若笑着走上前,与沢田纲吉握手,客套的语气:“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您,是有公务吗?”她并不清楚,彭格列对于她的事情已经有多少了解,或许未必确定,但是肯定已经有怀疑。 “是,”沢田纲吉道,“前几天看到阿若出现在彭格列名下的酒店很惊讶呢!” “没什么,因为这里有事情要做,必须呆上一段时间,我可不是沢田君这样的有钱人,要是不挣些外快的话,怎么维持在这里的生活,毕竟还是学生,真正能够挣钱的方法也没有多少。”阿若笑道,仿佛亲近,分明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