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小姐。有您的邀请函。”草壁走进房间时,云雀与阿若正相对饮茶,云雀抬眼一瞥,草壁便出了一身冷汗,他似乎没有看准时机。阿若开口:“草壁,是谁的?” 草壁回神,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是密鲁菲奥雷。” 看来白兰也来到此处了。上次与白兰的会面,芙萝拉没有出现,这次,白兰…… 阿若接过白底紫花的请柬,打开看过后,笑了笑,递给云雀,自己则是端起茶杯啜饮茶汤。 请柬上都是公式化的交际用语。 “是这个周末。”阿若搁了茶杯,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对面的云雀,“我准备去。” …… 云雀周身的气息变得凌冽,草壁自觉碍眼,退了出去。房间内再次剩下云雀与阿若两人:“白兰的目的并不清楚。” “我必须去!”阿若看着白兰在最后的落款那里绘制的花纹——那是海比斯的未婚妻手中的戒指上的花纹。云雀打量过阿若的神色:“有什么不对吗?” “我确认之后才知道。”阿若不预备继续深谈,“云雀君,我有事要去调查,先离开了。” 阿若起身离开,只是作为暂住者的她从来没有明显的自觉安身此处。云雀神色不动,只是手中握着的杯子在放回桌上后绽开的裂纹,让人窥之怒气一二,茶水在茶几上流淌,而后滴答滴答滴落到地上,在室内空寂回响。她还是和七年前一样,永远将自己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就算她早已不是灵术师,这种态度却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强烈。在那一瞬间,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去质问阿若。 “哲,我要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草壁并没有走远,听见动静便已走进房间,听到云雀的问话,心不自觉悬了悬:“还没有进展。若小姐确实有些动作瞒着我们进行,但是看不出和现在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隐约有种令人不快的直觉,就像七年前一样。 “继续查!” “是。” 阿若与海比斯颇有私交,因此才会在一年前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情,海比斯的未婚妻原本一直隐藏在暗处,但是却突然出现在密鲁菲奥雷,白兰在其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还有另外一件事,海比斯的未婚妻是自己离开阿若为她提供的庇护之所的吗? 思及此,阿若皱起了眉。 “木小姐,您要到哪里去?”在出口的地方,阿若被守卫拦住。 “我有事情要处理,我想我应该是你们请来的客人,而不是犯人吧。”阿若的表情笑吟吟的,与云雀那种迫人的气势截然不同。守卫在心底哀叹草壁交给自己的任务,既要尊敬阿若,但是又不能让阿若随意离开此处。此时守卫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守卫接过电话,笑着对阿若说:“木小姐,您可以出去了,麻烦您尽早回来。” “我知道了。” 防护门缓缓拉开,阿若开着车离开风纪财团的领地,与此同时接通自己的电话:“阿然,你现在到新泽西了?” “你猜到的?”电话另一端的男人话语里带着些微笑意,“看来伊丽莎白还是学不会在你面前撒谎。” “见面吗?”阿若问,想也猜得到对方现在的表情,这么多年相处,彼此可谓知之甚深。 “当心云雀知道生气。”林然的声音里犹有笑意,公开的关系,他们才是未婚夫妻,可是彼此之间都清楚知道双方之间的距离更像是多年相交的损友。 阿若笑了声:“我和他……” 察觉阿若情绪的变化,林然颇有深意道:“我以为你会会说你们只是合作关系。” 没有直接回应,阿若转而道:“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开车过来。” 通讯断开,阿若加快速度,并没有特意要避开云雀那边,因此在注意到身后的跟踪者时,她只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大抵在云雀看来自己的信用度在七年前那一次就已经被透支干净,不能够被赋予信任了,叹了口气,确实如此,她根本无法保证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离开,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她就不得不放下眼前这件事,优先离开。 “恭先生,这样没有关系吗?”草壁问,对于两人之间的纠葛,在云雀身边这么多年,他多少是有些明白的,对于阿若的实力他也大致清楚,他们派出去的人不被阿若发现的可能很低。 云雀没有回答,只是在重复播放那一段录音,淡淡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哲,通知沢田纲吉,下周一会面。” 丝毫没有顾及明面上的上下属关系,云雀那般唯我独尊的脾气草壁早已习惯,当然沢田纲吉也是如此,可是现在是公事公办的时候,官方化的礼仪还是需要的,这件事由寺泉英子转达应该更为合适,毕竟这件事应该是和现在海比斯事件有关。 落地窗户大开,白色窗帘翻飞卷舞,客厅内除了无数盆栽就只有一张茶桌,此时阿若与林然坐在桌子旁边,林然自顾自饮茶,而爱弱者正在翻阅林然交给她的资料。 “看起来你那位朋友的未婚妻并不信任你。”林然搁下骨瓷茶杯,茶香氤氲里他看上去犹若书生模样,但是熟悉的人一定会知道在那温文尔雅的面貌下隐藏着的是多么可怕的实力。 并不在意林然的讽刺,阿若现在思索的只是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芙萝拉愿意相信黑手党而不是自己,之前她与芙萝拉的接触不多是事实,但是从那短短几面中来看,芙萝拉也并非是轻易可以哄骗的对象。 见她皱眉思索的模样,林然摇了摇头:“阿若,你有时候聪明至极,有时候却也愚钝之至。”伸手抽取了花瓶中的黄玫瑰递了到阿若眼前,玫瑰娇艳,犹带露水,阿若迟疑地接过花朵,抚摸那一瓣瓣柔软,她是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的,但是对于自己领会的答案犹有犹豫,“嫉妒?” “嫉妒是最容易摧毁一个女人的理智的不是吗?”林然轻笑的模样在阿若看来碍眼至极,却一时也无法反驳他,确实在这方面她没有林然敏锐,可是嫉妒……自己吗? “海比斯深爱着芙萝拉,否则也……不会这般尽心尽力安排他死后对她的保护。” 林然拂了拂自己的额发笑出声:“所以才说女人容易失去理智啊,就这方面而言,阿若你倒是个例外,就算是对你而言特殊的那一个人恐怕也不能影响你的判断吧。”有时候会觉得阿若清醒到可怕。 清风徐入,满室花香缠绵,林然看阿若沉头心思的模样,几乎要伸出手去,却只是动了动手指,开口仍是那般笑闹的语气:“既然知道症结,解决的办法自然会有,但是阿若另外一件事你考虑过吗?”笑意浮动的眼睛里凉薄一片,阿若与他对视:“我不会忘记。” 海比斯流传出来的几样武器根本就没有抵消火焰的效果,只是暂时将火焰储存起来,但是这个储存也是有限度的。最早开始研究的阿若以及伊甸都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彭格列恐怕也早就已经知晓了。这场行动与其说是针对海比斯研制的武器的行动,莫不如说是彭格列,伊甸以及现在浮出水面的密鲁菲奥雷家族的角逐,而那个获得武器的家族只是他们角逐的棋子罢了。 彭格列想要保住自己联盟内的地位; 密鲁菲奥雷希望摆脱彭格列对他们由于未来之战而具有的监视权; 而伊甸则是希望真正介入地下世界。 “虽然你想保住芙萝拉,但是绝对不要超出埃特尔的底线,否则就算是你,他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明白,我会权衡的。”阿若点头,端起自己那杯早就已经凉透的茶,指尖冰凉,蔓延至虚无心境,这件事情不仅复杂到牵扯了三方势力,其中还牵扯了她的熟人,密鲁菲奥雷那一趟不得不去,但是将主动权拱手让与别人并不符合她的行事方针。并非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但是她已经不准备在这个地下世界里涉入更深,只好先见白兰再作打算。 “我该回去了。”阿若喝了茶便起身离开。 “晓得。”他并不起身相送,只是静静看着阿若的背影离开,阿若行事,就算有过犹豫,也会照着原来的路走下去,云雀恭弥,你千万别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