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作下的死,第二天就尝到了苦果,某人果不其然还是感冒了。 黄濑凉太醒来的时候,还感觉眼前雾蒙蒙的。 看来病的不轻。他心里这么想着,感觉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软着腿下床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没跌倒,反倒把床头放的台灯推到地上去,掉到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黄濑凉太弯腰去捡,动作过猛,头又开始晕晕乎乎的,然后就撞到床头柜上了,这下子总算被守在门外的佣人察觉,敲了三下门询问。 “黄濑先生,您还好吗?” 他站起来去把门打开,门外只有一个女佣。 “礼华。。。礼华酱在哪?” 简直像是刚出壳寻求安全感的幼崽。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听到女佣轻声说川上礼华叫司机把医生送回去就出门去了,一种烦躁没来由就涌上来。 甚至不想维持自己爱笑的人设。 他是不安的,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缘由不安,每当礼华不在身边时,理智会告诫自己,这个人是火焰,只可远观不可近前。 然而正是因为她不在身边,这种莫名的不安感便如付骨之疽,无法忽视。 只是正当合伙人而已,在保证利益的前提下,尽可能减少自己的损失,包括精神、肉体,和情感,黄濑凉太从很小开始便已经精通怎么把自己摆在一个最有利的位置上,这样一个圆滑的人,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可是。 每当她在身边,即便他努力试图克制自己性子里面黏人的天性,也没办法不遂从心意,想要去靠近。 他闭上眼睛,用大拇指摁压着额头,闷声问。 “去哪里了。。。算了。什么都没说么?” 女佣回答。 “说是等您醒了把粥端过来,除了这个没吩咐其他的。” 黄濑凉太睁开眼睛,缓缓放下手,眼睛看着女佣,又好像是在看她背后的栏杆,这么看了两秒突然笑出声来。 “什么嘛。” 眉间的阴霾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端到餐厅去吧,我一会儿就下去。” 女佣应声退下了。 黄濑凉太洗漱穿衣完毕,才慢条斯理地下楼,又慢条斯理地把粥喝完,这么一碗只放了点青菜和葱花的白粥也被他吃出法式餐点的优雅来。左右不用去学校,也不想出门,于是回床上躺了一会儿,本以为很快就会睡着,却始终感觉心里有什么事吊着上不去下不来,索性抱了一床毛毯,去客厅就着沙发躺下,正迷迷糊糊的时候,被开门声惊醒了。 礼华将外套递给管家,看见他睡在客厅有点惊讶,一边把手套摘下来一边走过去,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 “好像没发热了。” 手指带来一股冷香,像是腊梅,又像是栀子花,在她要撤离的时候黄濑凉太忍不住抬手握住了。 他是看不到自己的表情的,如果能看到,绝计不会露出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让礼华忍住了没把他的手拂开,她吩咐管家把空调温度调高点,看了下腕表,已经是下午一点过,然后又低头来看向黄濑凉太,温声说。 “该吃药了,吃完药再吃点别的什么?” 黄濑凉太轻轻摇了摇头,说没胃口。 “药还是要吃的。” 礼华接过管家拿来的药丸递给他,他却没接下,只是张开嘴让礼华投喂。这样黏黏糊糊的,也是非常罕见的,礼华只当他生着病耍小性子,便遂他的意喂给他,又接过水杯递过去,黄濑凉太这才放开她的手接住杯子,含了口水把药吞下去了。 等他把杯子还回来,礼华又问。 “要不要再请两天假?” 黄濑凉太回绝了,语气闷闷的。 “呐,上午,你去哪儿了?” 礼华回答说没什么,一点小事,话语一转,又说。 “再热一碗粥,什么时候想吃叫人拿给你。” 说着就这样吩咐下去了。 黄濑凉太默默看着她,依稀想起上次这样被她关注,也是因为生病,无力感蓦地从身体深处涌上来,他厌烦地闭上眼睛,躺回沙发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生谁的气,不知道是不是药效上来了,就这样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竟又坠入梦乡,梦见了他和礼华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彼时川上礼华笑得很有商业味道,说‘初次见面,闻名已久’,黄濑凉太回答。 “我也知道你很久了,学姐。” 真是让人羡慕又嫉妒,即使毕业那么久,这个名字依然具有让老师们津津乐道的魔力。 末了川上礼华把合同推到他面前,然后把笔递到他手边,成竹在胸地微笑着说。 “川上会优待你的,黄濑君。” 他连拒绝都不曾想过。 有时候重要的不在于所代言的产品,而在于它的品牌,只是一个名字就能让人趋之若鹜,大好的机会怎么可能让它从手心溜走。 黄濑凉太是个聪明人。 况且。 况且,黄濑凉太想要的,他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大概不仅仅是这些了。。。。。。 朦胧中有谁在喊他的名字。 “凉太?凉太?” 声线冷冷清清,带着熟悉的禁欲味道,紧接着有谁在用沾了水的毛巾擦拭他的额头,睁开眼时才发现是礼华,她半蹲在沙发边上,离得那么近,以至于可以看清眼睛里面些许的担忧,黄濑凉太翻了下身,直接伸手圈住她的肩膀拉过来,便把脸埋在她的肩上,额头和她泛着微微凉意的颈相贴,发出舒服的喟叹。 “唔,我是不是,又发热了?” 开口的瞬间就感觉喉咙那里像是被火烧着一样灼痛。 “嗯,我叫坂田送你去医院。” 礼华说话的时候,牵扯了脖子那里的肌肤,黄濑凉太忍不住蹭了蹭。 “你不陪我么?” 这样问了,却没马上得到答复,他闭了闭眼睛,把手撑在沙发上,抬起头稍稍退开来,礼华的呼吸缓缓扑到他脸上。这距离让人没来由的不安,礼华拉开一些距离,又看着他思索了一会儿,才应声道。 “我跟你一起去。” 下一秒就看见沙发上的少年缓缓绽出一抹笑来,浅褐色眼眸里溅了细细碎碎的光,这一定是个被上帝所宠爱的人,即使头发凌乱着,也丝毫不减半分光芒,更甚至添了两分介于少年人和青年人之间的魅色。礼华认为自己面对这个少年,偶尔的心软和放纵不是没道理的,毕竟他不管站在哪里,人们都不由自主地喜爱他。 就这样,二次发烧到视线都模糊的黄濑凉太被总裁大人裹了两件厚外套,塞进车里奔向医院,折腾到临近十二点精神才好转,被医生嘱咐要忌口什么什么,礼华一一记下来,回来途中在一家中华料理餐厅点了些清淡的菜品凑合着吃了,才打道回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