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受了伤,见此情景亦是脸色煞白,扑到衍道跟前,急道:“师父!万万不可!这般会害了师弟的啊!” 衍道一把推开东华,厉声道:“有何不可?为师早就说过,这个女子和子画没有缘分,三年之前,她就死了!难道你们不明白为师的意思吗?” 紫薰仿佛坠入了冰窟之中,她盯着衍道苍老的容颜,仿佛要看到他的心里,她终于明白了,衍道救了她只是为了抗衡杀天逸,其实,他根本没有打算让她永远活下去。 东华失声道:“师父!这女子天性良善,岂可为了本门安危而滥杀无辜?!” “子画,你当真要护着这七杀妖女吗?”衍道并不理会东华,面色阴郁:“你看看你身后的几千同门,你忍心吗?你若是不动手,就是欺师灭祖,残害手足!” 杀天逸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带着残酷的笑意看向紫薰:“看到了吧,紫薰,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到头来只会舍弃你的人!” “哐当”一声,白子画手中的横霜剑落地,缓缓跪下。 一切来得太快,紫薰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浑身颤抖如秋叶,脑中此刻一片空白,所有的念头与办法都无法与眼前固执的衍道相抗,但是她知道了,最想要她死的那个人不是杀天逸,而是衍道!她以为是他慈悲救了她,却不知他救她那一日早就注定了自己的死期。 “子画,快动手啊!否则为师就自尽在你面前……”衍道不断地催促,伸手拿起东华的佩剑,冷冷地看着白子画。 这一句如晴天霹雳令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惊醒回神的弟子们纷纷磕头哀求:“请尊上息怒,收回成命!收回成命!” 白子画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紫薰紧紧盯着他,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是却能感觉到他的痛苦与挣扎。终于,白子画弯腰拿起了剑,木然地与同样绝望的紫薰对视一眼。 紫薰连连后退几步,浑身簌簌发抖地看着眼前逼近的白子画,双手的指甲嵌入掌心,生疼生疼。 白子画的眼中是她感到陌生的决绝,她似乎懂得了他的选择。紫薰忽然不颤抖了,心底有什么缓缓滑过,像是一股冰凉阴郁的血,轻易地就浇灭了心中的希望火焰。 “师父之命,子画不敢不从。”白子画说得很慢,一字一顿,清晰可闻。 紫薰忽然笑了,笑得眼中的泪簌簌滚落。她再也看不透自己的命,正如她从未看透眼前这个男子。她爱慕他,在他身上寄与期待,可终究是个空。 白子画执着剑,一步步向紫薰走去,两两相望,唯余绝望。他举起剑,指着紫薰的心口,低声问道:“紫薰,你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紫薰掩了面,轻轻地笑,柔声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子画,你答应过的。” 那一夜荒原雪夜,他与她相拥一夜。他曾说,我一定会娶你……如今时过境迁,再问她的心愿还有什么意义? 白子画浑身一震,伸手抚了抚衣襟里藏着的青丝,再看时紫薰绝美的面上苍白如雪,眼眸中有盈盈泪光。 紫薰低声慢慢地道:“如今我已经没有什么的心愿了。若有来生,我就变成一朵山茶花吧。子画,你看,那山茶花开得多么美丽,即使凋零也不会玷污大地,也许有一天,你会摘下我,藏在衣袖,那么,你的袖中也会盈满芬芳了……” “好……”白子画惨笑:“紫薰,别怕……” 他长剑如秋水,深深刺入了紫薰的心口。冰凉的利刃入心,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眼前的一切。紫薰盯着他,眼中光芒渐渐黯淡。她看见他眼中一滴眼泪缓缓滑落坚毅的脸庞,然后他的脸渐渐模糊不清。 在倒地的那一刻,紫薰向白子画伸出了手,唤他的名字:“子画……” 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在紫薰体内扩散开来,她再也撑不住,鲜血从她口中喷出,一刹那,紫薰方圆十丈之内绽放出了火红色的曼珠沙华,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她陷入了永远的梦境…… 这个长留弟子,竟然真的杀了她!杀天逸双手握拳,眼中的寒芒突地跳了出来,残暴冷戾之气骤现。敢杀了紫薰,他们统统都得死! 杀天逸手中的断龙剑飒地出手,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刺向白子画。子画来不及闪躲,足尖发力,一跃而起,反手握剑,隔开了断龙剑的利刃。空气中陡然有白色的弧光,切向了杀天逸。 杀天逸一闪而退,避开了子画的剑气,立于另一根神道柱上。 然而,白子画不准备给杀天逸任何喘息的机会,横霜剑银色的光辉如飞龙,带着闪耀的空灵,划破天际,箍扼住杀天逸的脖颈! 杀天逸挥袖,长袖飞扬。他冷笑,白子画的攻击实在不足以被他看在眼里。白子画的功力相差他甚多,即使拼劲全力,他依然不会是杀天逸的对手! 然而,杀天逸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