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紫薰回到花家小院的时候,看到瑶依伫立在门口,焦急地向外张望,她忽然听到了脚步,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开门,一拉开柴扉的门,就握住紫薰的手道:“姐姐可回来了,我都快急死了!” 紫薰轻声道:“别担心,我没事。小骨他们都歇下了么?” “嗯,他们都睡啦……”瑶依叹气:“今天这丫头不知怎么了,回来就大哭,一直哭了半宿呢!” “嘘……!”紫薰连忙抓住了瑶依的胳膊,低声:“好啦,我们也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得离开啦!” 瑶依点点头,突然又道:“不知为何,墨公子今日离开小骨也没有送他,实在有些奇怪。” 紫薰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许久,她才轻声道:“我们休息吧!” “嗯。”瑶依最后侧过头,看了一眼外面,开始下起了春雨,带着料峭的寒意,冰冷而黑暗,仿佛隐藏着无数不安。 紫薰躺着听到瑶依翻来覆去,似乎里间也有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小骨也睡不着。 “娘亲,请您保佑女儿,让他免受疾苦。”紫薰纤细洁白的手紧紧相握,默默祷告。 白子画站在屋外的黑暗里,注视着紫薰沉沉入睡。 他阖起双眼,突然觉得无数的影子在眼前晃动。 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轻轻地笑,柔声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子画,你答应过的。” 然后,血从她的心口喷溅而出,急急沁入地下,一簇簇的血红色花朵,妖艳异常。 睁开眼的瞬间,回忆如潮水般卷来,白子画痛苦地再次阖上了眼,他觉得自己的心在微微抽搐。 她是谁……是谁…… 外面下着漆黑的雨,无声无息。紫薰在无休止的连绵梦境里沉睡。 她看到了他,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剑,直直的盯着她,拼命地想要对她说什么。 “不!不!子画……”紫薰拼命地想要靠近他,然而却怎么也走近不了。白子画的血越流越多,织成了一张血幕。 “子画!”她失声尖叫起来。 紫薰在噩梦里醒来,冷汗湿透了被褥。她在黑暗里睁开眼睛,急促而无声的喘息,手指痉挛的抓着被单,身子在被子下瑟瑟发抖。 房间里有馥郁的甜香,这个香味很怪异,窗外有真切的簌簌声,黑影摇晃,仿佛有无数鬼魂围绕着这座房子,不停拍打着窗户,试图闯入室内。 太怪异了! “瑶依!瑶依!”紫薰颤声呼喊身边的瑶依,然而瑶依毫无反应。紫薰越发地不安,终于忍不住低声叫了起来:“小骨!小骨!花大叔!” 然而,出乎意料地,竟然也没有人回答她。紫薰心知不好,赤足踉跄的奔下了床,一把拉开内室的门,大声呼唤:“小骨!花大叔!” 然而,室内只有花秀才一人,并没有花千骨的踪影,紫薰两只手手心全是冷汗,突然,她脸色变了:血腥味! 她上前,伸手探了探花秀才的鼻息,发现他早已死去多时了。 那怪异的薰香味道越来越浓重,弥漫在黑暗的房间里,忽然花秀才的床板在轻轻震动,一道银光忽地板下透出,刺穿了花秀才的心脏! 有暗杀!小骨去了哪里?这房间里的香味一定有问题!紫薰登时心下起疑,一种不祥的预感向她袭来!子画,子画会不会有危险?她迅速在瑶依四周布在结界,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 黑夜里,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纠缠了一个时辰,十几具尸体倒下,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应,白子画瞬间掠去,手里的剑点着远远的一个黑影身上。 那黑影眼里浮出冷笑:“真不愧是长留上仙,剑法出神入化,可惜你也就是个忘记自己所爱的废物!” 白子画剧烈地颤了一下,抬起头来盯着那黑影:“异朽君,你什么意思?” “呵呵,看来你还没有恢复记忆?”东方墨笑起来:“那个能为你生能为你死的女子,你当真全忘记了么?” 不等白子画反应,东方墨举袖一拂,带起血红色的雾气,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不徐不缓叙述着:“好吧,我就让你记起这一切吧!” 血雾带着奇异的气息,无数凌乱的片断,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将白子画瞬间包围。 那是、那是……他杀了她!他一剑刺穿了她的心……紫薰……紫薰…… “不!紫薰……紫薰!”白子画久久地跪倒在地上,将脸颊紧贴着泥土,呼吸着大地的气息,整个身体难以控制的颤栗,多年前那个一瞬间,宛如铁幕一样将他笼罩。 他握紧了手,指节泛白,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呼喊,横霜剑感知了他内心的激烈起伏,发出了呼应般的长啸。他在雨里嘶喊,仿佛一头绝望而疯狂的野兽,狰狞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