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十里红妆,没有隆重的仪式,没有拖沓的繁文缛节,只有紫薰自己独坐矮几前,对着菱镜细细为自己描画新婚之夜的妆容。红烛摇曳,铜镜里那张陌生的面容也在模糊的摇晃,犹如她此时的心情一般,带着喜悦的轻颤,又喜又怯,竟似怀揣了只小兔般的“咚咚”乱跳,她终于要嫁给他了!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 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紫薰骤然握紧了桃木梳,扭头紧紧的盯着紧闭的门扉,一颗心似要蹦出嗓子眼。 “我可以进来了吗?浅夏?”白子画在门外轻轻地问她。 紫薰的心跳骤然加快,低声回答:“进来吧!”听到木门开了又关的声音,紫薰不敢抬头,透过红盖头瞥到,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坐到了她的身边,夹杂着令她心神恍惚的熟悉气息。他的墨发半扎半束柔顺地披在背上,幽黑的眼中缀落着点点星芒。大红的喜服映照下,浑不觉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 紫薰捏了捏发汗的手心,喉咙干涩的发紧,她紧张地捏着裙摆,满脸忐忑期待地等着白子画揭开盖头。 仿若一切都静止,唯有一对红烛在燃烧,跳跃的火焰,照耀在白子画清冷的脸上,忽明忽暗。 白子画突然觉得进退两难!眼前浅夏毕竟不是紫薰,可是他既然已答应她凡尘一世不离不弃,岂可食言?也许,这也是上天的安排,不过凡尘数十年,不如就依了她的心思,好好呵护她一世便罢了! 紫薰过了很久依旧没有听到白子画的动静,心底一慌,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紫薰霍然掀开头盖,身侧的男子就坐在跟前,带着一股清冽的酒香,微醺的醉意使他漆黑的眸子格外明亮而深沉。 对坐于榻上,白子画看着眼前的浅夏,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上仙不知道要揭开盖头么?”紫薰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打趣了一句,盖上喜帕,遮掩住红红的耳根。 白子画怔了一怔,掀开了盖头,喜帕飘落,紫薰面颊绯红,摆在膝上的手合拢握紧,显露她此刻的紧张。 “累了吧?”白子画问道,帮紫薰将她的头发散开,当一头青丝无拘无束的落在肩头,紫薰吁了口气,果然觉得松泛了很多。 面前这个男人,从此之后,便为她的夫君,紫薰唇角弯弯,忍不住便低低唤了一声“夫君”。 白子画的背影微微一僵。 紫薰一个激灵,暗叫不妙,恼恨自己操之过急,情急之下慌忙道:“今日还未饮交杯酒,我们喝一杯吧!” 白子画清雅一笑,眸光幽暗晦涩,执起两杯交杯酒,两人交手饮尽。紫薰心思复杂,苦中带甜,暗自祈望此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 “今日你也累了,你早些安置吧!”白子画沉默许久,终于开口。 紫薰点点头,站在白子画身后,替他脱下外衫,双手自他张开的腋下穿过,环着他的腰身,解开腰带。幽香入鼻,白子画心中一动,转身,微凉的手抓着紫薰的手腕,制止道:“我自己来,你歇息吧!” 梳洗后躺在床上,紫薰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耳根,想到等下便要洞房,她紧张地紧紧抓住了被子。 白子画衣袖拂动纱帐,紫薰敛好心神,露出恬静的微笑,让出半边床。白子画吹灭蜡烛,上床。 紫薰听见他呼吸平缓,并没有动静,心一沉,她轻轻地咬着唇瓣,新婚夜不洞房,便不是实至名归的夫妻。可若她主动,是不是太过轻浮? 即使她知道这是她盼了多久的一天,可也掩不去她身为女子的矜持。想了想,紫薰握紧了拳头,牙一咬,心一横,既然已经拜过天地,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先圆房再说! 紫薰紧紧地闭着眼,挪到白子画身旁,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侧过脸看着白子画。 白子画身子微微一僵,面对紫薰的主动,似乎有些无措。虽然知晓她的心思,最终他只是放开她的手,温言道:“睡吧,今日多饮了几杯,身子不适。” 黑暗中,紫薰满面通红,羞愧不已,翻身,侧对着白子画。 紫薰拼命地忍住鼻中的酸涩,其实她很想哭,可是她只能闭着眼睛装睡。成为他的娘子的第一个夜晚,她与他不过咫尺之距,中间却隔着一个天涯。 紫薰以为自己会清醒着失眠一整夜,然而脑中思绪虽不断,困意却真地袭上来,慢慢的,慢慢地滑进梦乡。 白子画也没有睡着,凝视着她的睡颜,她不如紫薰清丽脱俗,却其实也很美,只是,纵然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虽是一段错缘,既然答应了她,他也必护她一世,不让她受丝毫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