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弥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禀儒尊,是……是……世尊吩咐弟子细细审问的……” “世尊?世尊命本尊彻查此案!”笙箫默不客气地打断了暮弥。看着紫薰满身的伤痕,他心疼不已:“当本尊不在了么?这戒律阁什么时候换成了你当家?” 暮弥伏在地上哆嗦起来:“儒尊,弟子……弟子也是为了查案……” “放肆!”笙箫默一声大吼,吓得暮弥差一点没了魂魄:“本尊早就说过,要慎用刑罚!你把本尊的话当耳边风吗” “儒尊,尊上,弟子知错,弟子知错了!”笙箫默的怒容吓得暮弥半死,他当然清楚,这已经不是小事了。白子画带着冰冷的表情沉默地盯着暮弥许久,随即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他:“是谁动的手?” 淡淡的一句话分明是在问罪,几名弟子跪倒在地,捣蒜一般磕起头来。白子画面如冰霜:“无视尊长,滥用私刑,拖出去,打!” 瞬间,连天的惨叫声从仙牢外飘进来。火夕上前一步,摇晃着跪倒在白子画面前:“子画,今日要不是您及时赶到,浅夏就……”说着便掩面大哭起来。 紫薰却一动不动,靠在墙边,看着那一抹月白色的身影渐渐逼近,一颗心忍不住突突地跳了起来,她的泪水迷蒙了双眼,是子画,子画来了。 白子画静默着走上前,紫薰亦静默着蜷缩成一团,只有仙牢内的风,无知无觉地穿行游荡,簌簌入耳。 白子画俯下身来,伸手将紫薰拥在怀里,手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轻声道:“紫薰,别怕,有我在!” 紫薰的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盼他来,怕他来,他终于还是来了。她的委屈、辛酸、苦痛、悲与冤,都尽数化作了眼底缓缓流淌的泪。 白子画似乎被她的泪所感染,亦多了几分沉郁之色,不自禁地更紧地抱住了她。 许久,白子画看了看周遭,抑制住自己的神色,对身旁的弟子道:“去请桃翁过来给火夕和浅夏诊治。” 弟子领命而去,白子画长吁一口气,俯下身,望着紫薰一双泪眼,心中不忍:“你的性子一直倔强,我都未见过你那么多泪。” “性子倔强,不代表没有冤屈。但即便有,也知道无人做主,也唯有长泪而已。仙牢卑贱之地,也不宜尊上久留,还请尊上尽早离开吧!”紫薰放开白子画的怀抱,推他起身。 白子画见她神色决然,亦颔首起身,轻声而郑重:“紫薰,我信你!” 白子画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恋,到了笙箫默身边,淡淡道:“人员无伤,我们回去吧。” 他极力收住眼中动容之色,看向迎面走来的桃翁道:“桃翁,麻烦您好好照顾她们。” 桃翁躬身道:“是,尊上。只是她们两个都有伤,在仙牢怕不宜养病。” 白子画的话淡漠而坚决:“这里不会不是久留之地。我相信她们马上就可以离开。” 这话是说与桃翁的,亦是对紫薰。紫薰闭上双眸,感受着热泪在眼皮底下的涌动,终于背过身握紧了双手,露出一分淡然的笑意。 暮弥被尊上责罚,赶出长留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尹上漂害怕东窗事发,便立刻拿起行李下山。他一边跑,一边还神色慌张地回头望个不停。终于来到半山腰,他一眼便望见一个人站在老松之下,提着一只小小的黄色灯笼。一切情形同花千骨的形容相符。 “花千骨!”尹上漂放下心来,露出久违的笑容,轻声喊着便向老松下跑去,判断在几尺远的地方,他浑身却忽然冰住了,松下哪里是花千骨,,只有一名黑衣人持刀而立,狰狞地瞪着他。 尹上漂大惊,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是……谁……叫你来的”尹上漂心里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黑衣人笑而不语。 尹上浑身筛糠一般:“不……不!阁主说过,不会让我死的!” 黑衣人冷笑起来:“对啊,阁主没说让你死,是送你远走高飞呢!”言毕,黑衣人攸然挥起剑,朝尹上漂头顶劈来。尹上漂一声惨叫,双臂搂紧了身体,脖子一缩便闭上了眼。黑暗中,他只听一阵疾风从头顶掠过,,紧接着是有什么滴在他脸上的感觉,热热的,腥腥的,他以为是自己的血,许久,却发现自己仍有意识,他战战兢兢睁开眼,却见黑衣人的脖颈有一道剑痕,已经死去了。 夜雨中航行,风紧一阵疏一阵的吹着,带起细雨、淅淅沥沥的打在船上。 船头站着的男子白衣长剑,剑眉微蹙,衣裾在风中如翻涌不息的云。夜已经深了,脚下河水翻涌,四方寂静无声。 “公子,雨下大了,不如进舱里歇歇吧。”艄公换上了斗笠蓑衣,对着船头的人喊。然而白衣男子却没有听从,犹自立在雨中。 “幸会了!异朽君!”片刻,白衣男子转过身来,面向船家。 “尊上果然好眼力!”船家仰起头,正是东方彧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