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薰受了荆杖,外伤不轻,睡梦中迷迷糊糊,只觉剧痛难耐。笙箫默见她一直紧紧攥着的手掌,低头一看,竟然是白子画的半片衣袂,就着那忽明忽暗的灯光,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笙箫默心中剧痛,叫人直不起腰来。 一连几日,淅淅沥沥的下雨,紫薰痛得昏昏沉沉,只隐约觉得有人多次轻轻地给她换药,伤口便觉得一阵清凉,听着雨声滴答,似乎格外愁人。 一直到了第三日,紫薰醒了,缓缓睁开眼正是晨光初绽的清晨,有鸟雀在销魂殿外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姑姑醒了!”有一道悦耳欢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紫薰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霓漫天凑上前来问道:“姑姑,觉得如何了?” 紫薰动了动唇,这时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霓漫天安慰道:“姑姑别担心,你的伤势已经无碍了。” 霓漫天的话还未说完,有一道蓝衫影子几步掠到了紫薰的床榻前,握住紫薰的手,声音微颤:“姐姐!你真的醒过来了?” 紫薰动了动唇,终于嘶哑地唤出他的名字:“默儿……” 舞青萝随后进来,检查紫薰的伤口,叹道:“尊上真是煞费苦心,只伤了皮肉,并未伤着筋骨。” 彼时紫薰恹恹靠在床上的软垫上,听了青萝的话只是沉默不语。 青萝是长留中除了桃翁外医术最高明的人,为紫薰伤口换药手法轻柔,又快又好。 紫薰看着殿外的晨光,道:“青萝,这几日多谢你为我换药。” 青萝上前低声道:“浅夏,其实是尊……” “青萝!”笙箫默的声音打断了青萝的话。青萝看到笙箫默的神色,脸色一变敛容退下。 笙箫默坐到榻边,端来方才青萝放在桌上的冰糖燕窝,轻轻吹了吹。 紫薰皱起秀眉道:“又吃么?什么时候才能不吃这些东西?” 笙箫默脸微微一沉,道:“青萝说了,你有寒症,又受了伤,喝着这冰糖燕窝慢慢调养一年才能完全好了。” 紫薰撩了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别听青萝胡说,她自然恨不得我天天喝这些才显得她医术精湛。” 笙箫默冷冷瞪了紫薰一眼,却挽起袖子拿了汤勺喂她。紫薰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乖乖地就着他的手喝药。 紫薰喝了冰糖燕窝,犹豫了一会问:“默儿,我能问你个事吗?” 笙箫默见她脸色为难,面上的笑意也骤然褪去,冷冷道:“若是掌门师兄的事就不必问了。” 正在这时,殿外有人声传来。笙箫默大步走了出去。紫薰侧耳倾听,似乎笙箫默与来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什么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过了一会,笙箫默走进了殿中,淡淡道:“姐姐,你今日想吃什么,我让漫天去做。” 紫薰想了想,眉眼弯弯一笑:“我想吃枇杷。默儿,帮我寻些来好不好?” 笙箫默一听皱眉:“枇杷性凉,你身子还没好……” 紫薰一听,立刻神情萎靡,郁郁不乐。笙箫默见她如此有心要她高兴,问道:“姐姐果真这般想吃枇杷吗?” 紫薰点了点头。笙箫默于是说道:“那我去给你寻些。”说罢,他匆匆走了出去。 不一会,霓漫天进了殿中收拾药碗。紫薰一双明眸看定她,问道:“漫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不能瞒着姑姑。” 霓漫天一怔,脸色煞白,半天才道:“姑姑问了只会徒增烦恼。再说儒尊他……” 紫薰眸色一沉,问道:“是不是尊上怎么了?” 霓漫天不由打了个寒颤道:“姑姑……尊上说,要送姑姑回去!” 紫薰苦笑,柔声道:“漫天,刚刚外面是不是李蒙在说话?他来做什么?” “他是来给尊上送东西的……”霓漫天说着一转身,蓦然吓了一跳,只见笙箫默正冷冷站在殿门边,深眸盯在了她的脸上。 笙箫默走了进来,眉眼间皆是怒气,盯着紫薰苍白的面色道:“姐姐,你想问什么,问我就好,何必诓了我去寻什么枇杷?” 紫薰苍白一笑,指了殿外问:“刚才来的人是李蒙吧?是子画派他来的吗?” 笙箫默痛快承认:“是!不过被我赶了回去。”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封书笺,转而冷笑道:“姐姐,这就是你想知道的!” 紫薰接过书笺,打开一看,心口不知怎地狠狠被抽了一下,疼得她脸色煞白。“和离书”三个字一下子刺得她心疼得死去活来。 紫薰并不知道,此时,白子画正在销魂殿外。几次想进去,却又止住了脚步。 李蒙小心劝道:“尊上,若是不放心,不如进去看看,有什么话,也可和浅夏当面说明。” 白子画一怔,手终于缓缓垂下来,竟低低地重复了一遍:“我还能有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