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门被锁住,紫薰出不去,干脆从侧边绕到了后殿,后殿没有点灯,黑黑的一片,紫薰也不管,只是一个人坐在黑暗之中。 “紫薰……”东华从侧殿门外走进来,施法点了灯,迎上来,用狐皮大氅裹住紫薰的身体,黯然道:“你受委屈了!” 紫薰原本强忍着不哭,听他此言,扑在东华的怀里,一时痛哭出声。 半晌,紫薰才抬起头问:“你怎么来了这里?” “今日在师叔处饮了些酒,回来的时候看到花千骨在前殿鬼鬼祟祟,我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故而过来看看!”他扶着紫薰躺在榻上,用厚重的被衾紧紧的裹住紫薰的身体,但紫薰只觉得浑身发冷,瑟瑟发抖,直到东华用热汤拧出来的手巾盖在她的脸上,才觉得好过一点。 花千骨?她竟然出现在销魂殿?紫薰心中蓦然想到,怪不得那一声“尊上”是那样熟悉,原来如此! “东华,外面下雨了么?” “嗯,下得不太大。” 紫薰应了一声,一时默默无言。 东华与紫薰相识已久,知道此时并不需要说什么话,只要静静的守在那里,等着紫薰自己想通即可。在榻前守了一会儿,见紫薰侧卧在榻,面色一片皎白,睫毛微颤,显见得并未入睡,但眼睛已经闭了起来。于是起身,退了出去。 榻上,紫薰拥衾而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在烛光中投出一个清冷而坚韧的影子。 第二日,火夕听闻紫薰身体不适,一早过来探望。 “紫薰,”她轻轻走到榻前,唤道,紫薰没有回答。 天光已然大亮,照在榻上人儿的侧面上,长长的睫毛静止不动,投下淡淡的阴影,楚楚可怜。 火夕伸手替她将锦被掖了掖,自己坐在殿中一角,原以为爱上白子画是最幸福的事情,不曾想,也是苦楚无边,思及此,不由庆幸自己及时回头,没有越陷越深。 榻上,紫薰静静地睡在哪里,一动都没有动,好像一直都睡得深沉,却忽然轻轻唤道:“火夕!” 火夕连忙应了一声:“我在,你要什么?” “我想离开,你可否帮我?” “这……” 紫薰将锦衾拢在肩头,睫毛微微颤动,一滴清泪从眼角沁出来:“是时候了,我累了……该离开了……” 一时之间,火夕只觉得脑子空白。她凝眸望着面前的女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委顿得像一朵失去清水的花枝,只余着一双目光,骄傲而又凄凉。她很清楚,紫薰曾经多么地鲜亮而骄傲,却因为白子画,渐渐沉郁下来,最终委顿如斯。 火夕双唇抖索半响,终究咬牙应下来:“好,我帮你!” 几日后的清晨,天方拂晓,一顶轿子就匆匆忙忙出了长留。绕过大殿的守门弟子,又出了结界,轿子里下来两个人,火夕道:“紫薰,我就送到这里了。” 她的身后,一个身着弟子服的女子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艳干净的容颜,弯弯的柳眉,双眸形如星辰。 “紫薰,你听我说,”火夕一次又一次叮嘱道:“你若无处可去,万万要去昆仑,我已修书一封放在你虚鼎之中,你交于我哥哥即可。” “好了,”紫薰含笑:“莫要担心,紫薰自有去处 。” 她瞧着眼前和自己七分相似的女子,心中伤感,此去若无意外,当终生不能再见:“火夕,我早已经将你当做妹妹一样。临去之时,你喊我一声姐姐吧。” 紫薰的眸光清清冷冷的,不舍而又伤悲,火夕心中不忍,嗫嚅着喊了一声姐姐,泪如雨下。 “好妹妹,你听着。” 紫薰抱住她,在她的耳边细细道,“我已修书一封,就放在销魂殿书房中。我去后,有大半把握尊上不会怪罪于你,倒是儒尊,很可能迁怒你。你将这封信交给儒尊,当可保你无事。” 紫薰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明知道此时该果断转身,却忍不住想多说几句。 “好妹妹,如今,我既然离开了,你也看开些,嫁给一个爱你如命的男人,生几个个孩子,平平实实的过日子,不要像我……”心高气傲,却惨淡收场 。 “紫薰!”火夕点了点头,背过身去:“你快走吧。”再耽搁下去,说不定就有人经过看见了。 紫薰点了点头,抹去脸颊之上的泪水,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姐姐,此去珍重!”天将拂晓,火夕伏膝长拜在地,不知不觉之间泪落满裳。 紫薰一路下了山,想想根本没有地方可去,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地方,便匆匆御剑而去。到了梵净山,因此地设有封印,再而也怕施用术法痕迹被白子画发现,便步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