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凡出去劈了柴火,烧了热水留着给紫薰洗澡。在这山间,他多半去河边冲凉,可紫薰是个女子,怎么让她出门?他心知紫薰娇贵,又怕她着凉,所以备了热水。 他进门时,恰看到紫薰在发呆,紫薰看着他端了热水进来,黑眸一闪:“这是……” 檀凡放下热水:“山中湿寒,这里头加了藏红花、姜片、艾草等药材,能助你祛除体内湿气。” 紫薰动了动身子,突然发现一个姿势坐久了,腿脚有些发麻,当下又尴尬起来。檀凡发现了她的窘迫,到她对面坐下,不等紫薰回神,檀凡已经俯身握住了她的脚踝,紫薰吓了一跳,身子立时向后退去,想要将脚踝从他的手心里抽出。 檀凡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紫薰双颊晕红,既是羞涩,又是胆怯,眼见着檀凡不由分说地便褪下了自己的鞋袜,只让她羞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自己来就好。”紫薰小声呢喃,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得,檀凡挽起她的裤脚,将她的脚按在了热水里,先是觉得烫,继而全身都好像融进了一道暖流,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舒坦。 看着她渐渐红润起来的脸色,檀凡眉心舒展,这才道了句:“你上次在我这里解毒,鸳鸯浴都洗过了,这会子倒是矜持了么?多泡一会,要出汗才行。” 紫薰全身都是暖洋洋的,她瞧着檀凡,突然发现她手腕上似乎有很多伤痕,遂是忍不住问道:“你的手……有很多伤……” 檀凡不以为意,淡淡道;“小伤而已,没有关系。为医者,岂有不受伤的?” 紫薰垂下眸子,她忽然想起东华说为了给她解冰火之毒,檀凡自己给自己下了毒,反复试毒,心下便一阵愧疚。檀凡见紫薰眼瞳如盈盈秋水,望着自己的伤口时,眼光中满是疼惜,他心神一震,只得低头。 夜深了。 洗漱完毕,檀凡将烛火放在室中,从外面拿进来一扇木门,将两边床铺隔开,回头对紫薰道:“紫薰,你睡榻上,我就睡木门外的地上,有事你唤我就成。” 褥子并不是很厚,贴着手很温暖,有着淡淡的阳光气息。紫薰想将它加到榻上,无奈发现不会弄。 “我来吧!”身后,檀凡走过来抖开褥子,将榻铺平整,转身回头,看见紫薰托着腮坐在桌边看。 “我觉得啊,”紫薰笑弯了腰:“檀凡你做起这些事来很熟手,看起来真的不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上仙。” 檀凡淡淡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天生的上仙,不像你,一直以来都是金尊玉贵的。” “你也不要这么说我!”紫薰一脸不服气:“我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要一间普通的茅屋,和我想在一起的人住在里面,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紫薰,”檀凡逼近她,认真道:“关于你那个平生最大的心愿,在这里你就可以实现。” 紫薰一愣,讪讪笑了两声,便躺下睡了,檀凡也很快灭了烛火。 半年后,绝情殿中。白子画回过神来,面容上有抹不去的倦怠,低声问道:“有消息了么?” 李蒙回禀:“禀尊上,还没有。” 白子画又是沉默。李蒙不由想起,半年之前,尊上得知浅夏离开长留出走的消息后的时候。 在时隔半日之后,方由销魂殿的弟子告知,尊上的反应出乎身边少数知情人士的意外。他以迅速的手段封闭了这个消息,命所有知情的弟子待“浅夏”如故,营造出浅夏依旧在长留的假象。 几日后,“浅夏”称病,在销魂殿深居不出。私下里,白子画秘密彻查紫薰出长留的前因后果,查找紫薰的下落。 直到紫薰离开长留,白子画才知道紫薰当初的种种筹谋显然在以前:她显然为了这次离开,已经做了详细的准备,并安排好了一些细节,所以才如此顺利。 李蒙叹息,几个月以来,隐秘地将六界八荒都犁了一遍,却无所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李蒙在心里轻轻摇头,面上却不动声色,流利的禀道:“据回报,除了七杀,似乎都无浅夏踪迹。是否命人暗地去七杀?” “不,”出乎意料,白子画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不会回七杀的……你去师祖处将火夕姑娘带过来!” 梵净山。“哚哚”的声音有节奏地回响在小小的茅草屋里,紫薰将切得细细的萝卜丝放到碟中,从旁边的水缸里勺水洗净手,然后走出这间用茅草搭造的简单厨房。 初夏的阳光不算太强烈,四周的植物在阳光下随微风轻轻摇摆,紫薰深吸一口气,缓步向前走去,渐渐走到林子开阔处,是一条林中山涧哗哗由上而下的跳跃流过,一块大石上,檀凡临水执钓独坐,他静谧的身影笼在一圈神圣的光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