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奇。”我坐在床上叫她,“你怎么会来简的店里?” 玛奇顿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女红,她似乎是思索了一会才开的口,“我欠了一个人情。” 人情? 我歪着头,但是玛奇再也没有说下去,只是双手交叉将外面的那套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了里头的本来的着装,有些破烂,但也符合气质的那套运动衫。接着她将衣服团成一团,也没有多做装饰塞进了被子里做出了她正在睡觉的假象。 “等会。”我制止了玛奇,“这件事情应该先去和简——” “来不及了。”她说着就上来动手试图扒了我身上那套衣服,“我去做诱饵,你进地下室。” 慌忙之间我没来得及拍开玛奇的手,等她把衣服掀开打扮的时候才注意到我似乎是没有别的衣服套在里面才住的手。 “假装的衣服不够。” 我一下不知应该说什么,按照玛奇的意思,似乎是想要一前一后行动,先假装我们都在睡觉骗过巡夜的人,然后她在巡夜人确认过我们都在床上后同一时间的出门去吸引别人注意,确保不会有人发现是我们动的手脚我再出门去地下室。 “完美的计划。”我艰难的点了点头,玛奇正在用小刀撕扯我的裙摆,将那些布条塞进她的被子里,“但是你怎么能确定我就能够把密室里的东西拿出来?万一是一个人拿不动的东西呢?” 这回轮到玛奇愣住了。她停下了裁布条的手,又很快的将它们绑成结实的绳索,“那里面的是一本书。” “和你的人情有关?” 她点了点头将布条甩下了窗手脚并用快速的爬了下去,我见她到了底就收好绳索在自己的床上待机了。 巡夜人来的时间很准,总是在深夜十二点到一点。他打开了门确认被子里确实有两个拢起,我的一头白发在有些发黄的被子上又显眼的很,便毫不犹豫的关上门走了。与此同时我听见了教堂那里传来一声巨响。吓得我浑身一颤下床的动作差点都没变成摔下床。 玛奇平日里看上去冷静,一旦做起事来也是风风火火绝不姑息。 我照着玛奇刚刚下楼的动作一样爬下二楼,紧贴着墙壁,一路潜行终于是看到了书房的大门。月光正对着书房的那栋楼,清晰地可以看见那儿没有人影,所说是赤脚,但我好歹也是在流星街生活过的人了,脚底似乎是被石块划破了,但是这并不重要,以最快的速度潜入书房后关上了门我才拍了拍自己的脚底,重新穿上鞋子。 踏上二楼的楼梯,我听见身后有动静,毫不犹豫的反手将苦无甩出去,钉在墙上之后我才发现站在后头的不是别人,就是玛奇,先不问她怎么从那种混乱之中逃出来的,既然她出现在这里就明显是想要和我一起行动,更甚至可能和我抢夺。 “我不能放你过去。”我不能承担任何你可能有危险的责任,“如果你愿意等我死了再进来我或许就不化作恶鬼缠着你。”我不能保证你我都能竖着进去竖着出来。 既然玛奇能完好无损的来和我做同伴,我就不得不怀疑她背后的势力,潜意识中我总是想要避免她受伤或是遇到生命危险,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定义这种感情,但是至少不是同伴爱,只能说是更接近于一种警惕和不安。总是有什么在告诉我,她不能出事。 “在这里争执没有异议,你我都不能保证单人能拿到东西。”玛奇将墙壁上的苦无扒下来抛还给了我,“不如两个人一起进去。” 两个人的胜率确实大很多。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我不能这么做,再者如果我出不来,你好歹还能回去给简通风报信。”前提是玛奇会回去简的店里通风报信。 抬起头,我不知道在玛奇眼中我的样子是怎么倒映出来的,她在一瞬间露出了孩子特有的表情,那种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恐惧,就仿佛我是一个噩梦那般的看着我。她的侧腹插着平日用的绣花针。隐隐约约的闪烁着银色的光芒,我不能保证我现在的腕力有多少,但是至少准头还是有的。 “睡一会,我很快回来。” 针上涂的是从简那儿偷来的麻醉剂,普通的东西,但是对还没有百毒不侵的孩子而言已经足够了。 跳入地下室,我重新路过那长走廊,借着微弱的烛光重新来到了门前。 现在的难题就是应该怎么开门。 双手放在门扉上,摸到的触感是普通的木门,用力去推也推不开,只是纹丝不动就连一点灰尘都不掉。 “嗯……” 松开手托住下巴,我正想摆出思考的姿势时却发现门上的念字有很小的一部分消失不见了,那儿正好是我手掌碰到的地方。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似乎是有什么暗红色的东西沾在手心里,凑近了闻了闻,是铁锈味。 “血……?” 如果只是需要血祭的话,事情看上去就比念要简单的多了。 割开了自己的手掌,红色的液体立刻滑落下来,尖锐的痛楚从手心蔓延开来,贴在门上我甚至能感觉到那块木头在吸取血液,红色的维持生命的东西不断从我的左手掌中流逝,门上的念字也在不断地消失,我皱着眉,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是头晕的感觉逐渐强烈起来。 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我也不能确定我究竟流失掉了多少血液,单扇门上的念字终于消失了,随着灰尘掉落和吱呀的响声,我终于是推开了一扇门。 按住了掌心的伤痕,很快就止住了血,我半倚靠在合上的门背后喘着气看房间内的景色。 “仿佛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无数的身体被扒了皮像是猪羊一般挂在那,血腥气扑面而来,看上去她们的岁数都与我差不多大小,清一色的女孩。 人皮被集中收集起来似乎是做了特殊处理挂在那儿烘干,整间房间气氛诡异,我即便屏住呼吸也能听见细微的有谁在呼吸的声音。咬着下唇,我壮了壮胆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活下去,现在就退缩的话那点血过于得不偿失了。 书房从外头看起来实际上并不大,但是这个地下室似乎并不是这样的一个构造,或许…… 我踩了踩地上的砖头,回头去看进来的门,下门沿已经有一部分看不见了。这个地下室是被故意制造成倾斜的样子好直接延伸到地下。 我也终于理解为什么一楼狭小又杂乱,满是灰尘还没人打扫。为的就是不让人发现其实一层的侧面底下还有更深的房间吧?为了遮掩一层过于狭小而二层却能容纳那么多书籍的问题。 道路的两边是不带皮的血肉之躯,面前则是深不见底的地下,我看不见它究竟延伸到哪里只好一直走下去,为了确定我走了究竟有多远我总是计算着步数再回头看那扇大门。 一直到我数到五百六十七步的时候,我觉得不对,身边的景色或许因为没有了外皮而难以辨认,但是在几分钟前开始,那扇门就不再开始变小,而路还在不断延伸。 我额头冒出冷汗。 不管怎么说这也太恐怖了。 血红色的房间,肌肉组织,甚至血管都暴露在外的人类解剖室,不断延伸的道路和不再缩小的入口。 我试图往回走了几步。滴答的脚步声随着我的动作响起来,我停下回音就停下,我再一次走起来它就一块响起来。 眼前的门扉却没有变大,环顾四周的场景却在不停后退,随着我不断跑动的速度像是电影胶片那般倒退下去。 喘气声回荡着,我忽然的听见一声讥笑,很细小,但是就在耳边。我一下停下脚步,没敢回头。笑声像是十一二岁的姑娘发出的,就在耳边,环绕着,惹得人头皮发麻。 握紧了手中唯一的武器,我终于下定决心猛地回头的时候,在余光中似乎看见了周围吊着的那些姑娘们睁开了眼睛,扩散的瞳孔,弯起来的眼角,肌肉运动的纹理清晰可见,她们逐渐的,一个个嘴角翘起,嘲讽着嬉笑着,开始震动起来。 而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无法描述的,只是散发着气场的可怕黑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