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水生不怕。”
“古战场那儿有什么?”
“俺爹说那边有不干净的东西,容易被脏东西上身,但水生已经偷偷去过了,再去一次也没有关系。”
陆尘然愣了一下,随后便是温柔笑笑,从包裹中拿出了几个大钱塞到了他的口袋中,顺便摸了摸他的脑袋:
“水生只需要将我带到那旁边就好了,不用水生进去。”
水生抽了抽大鼻涕,揣着这位大先生给自己的几个大钱,便是朝着不远处的山上跑去:
“大先生,我们要快点儿,水生中午还要回家吃饭呢......”
“......”
......
昨晚刚下过雪,崎岖的山路并不好走。
跟着水生的步子,约有半个时辰左右,陆尘然便是来到了一处人工开凿的小路。
小路的两侧是一条河,已经被厚厚的冰雪冻住了,单单只看周围,高低起伏的山势,没有什么平坦的洼地,所以并无人烟聚集在此。
一路行来,人烟越来越少,飞鸟走兽也不见半个,甚至在周围有淡淡雾气生出,陆尘然的眸子微眯着,心眼不断地扫视着周遭的一切。
温度越来越冷,那并不是风寒,而是一股渗入骨髓的阴凉。
终于,行至一座高大的花岗岩石碑前,水生停住了脚步,开口道:
“大先生,这儿就是古战场了。”
“早上还看不出来什么,要是晚上,就能看到当年两支大军打架,俺爹说那叫什么海市蜃楼......”
“......”
陆尘然纵目朝着石碑深处望去。
这应该是一处陵冢,座座石碑错落在整座山头之上,在这堆石碑所包裹的尽头处,坐落着一座高达十丈汉白玉丰碑。
无数的岩石上刻满了铭文,记载着墓主的生平,随着岁月的侵蚀,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几百年来,在这天寒地冻的不毛之地,这些墓碑见证过了一批又一批的山人......
随着那本《佳木杂俎》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又有谁会记得当年那数万为了北境捐躯的甲士?
陆尘然走得很慢,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一道道岁月的痕迹。
风夹杂着雪霁浮动着,吹的脸生疼。
陆尘然一直走到了这陵冢的最深处,一道雪白的身影突然间便是映入了他的瞳孔之中。
在那座高大的丰碑下,一名白衣女子手持着一大捧纸钱,静静地站在那里,脚下是数不清楚的黄纸,在这漫天的风雪中,熊熊的燃烧着。
巾帼髻轻颤,紫兰步摇慢摇。
一头雪白的长发,仿若幽蓝的冰洋上飘落的大雪,身上单薄的白衫,让人担心她单薄的身子能否经受得住这样的严寒。
竟然有人在那丰碑下烧纸?
这女人是谁?
似乎是注意到了陆尘然,女子那双冰冷的瞳孔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下,眸光冽如冰泉,似有一股寒流。
而后转身离去,徒留一道雪影。
陆尘然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而后低头看着水生,轻轻道:
“水生,这儿陵冢总是会有人来烧纸祭奠吗?”
水生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轻轻道:
“大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陆尘然开口道:
“刚才的那女子不是在烧纸祭奠死去的甲士吗?”
水生抽了抽鼻涕,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大先生你是不是看花了眼?这儿哪有别人......不就只有俺们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