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王李嗣周更加老成一些,语重心长地说:“不是我辈倚长贪恋权力。幸有圣人坚持李氏诸王掌殿后四军,韩建才不得染指。
若是十一郎为帅,将来事皆由于韩建。稍有不顺遂,恐怕十一郎是要死于非命了…”
李亿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大实话,只是自己不能明说。
而且隔墙有耳,再这么说下去,可不好收拾了。
“一军之帅,还由圣上选定。若是圣上选定了我,自当为国分忧,岂敢推脱。”李亿道。
见李亿还是执迷不悟,三人无可奈何,以一副让李亿好自为之的态度,离开了翼王府。
告别时,彭王李惕失落地自语着:
“看来这大唐国祚,是要亡于我等之手了…”
……
李亿听到了这句话。
他知道三位亲王是一片好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韩建需要把控一个李氏亲王,让他去接管皇室的殿后四军。
可自己岂是韩建这种蠢材能把控的?
大唐,不会终结在这里。
……
翼王宅。
“殿下吩咐的文书已经润笔,都在这里了。”韦庄呈上了一些书启。
“噢,都放在书案上吧。”李亿正在伏案翻阅典籍。
想要典军,自己需要多看军中的集册,多翻军队平日的录事,多了解一些东西。
“殿下,刚刚三位王爷出去的时候,神情不是很好。路过的时候,他们使劲瞪着我,是否在下哪里有所冒犯?”韦庄问道。
李亿放下了手里的册子。
对于让韦庄背锅这件事,他露出了不可名状的笑容:
“可能是禁锢在这一方小天地,拳交不得施展吧。不必理会他们。”
看着年近五十的韦庄,除了先前心里有一些亏欠以外,李亿突然有了一些新的感触。
以《秦妇吟》闻名的年轻秀才韦庄,如今已步入中晚年,官仅居九品。
是啊,就连黄巢起义,都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韦学士如此大才,不为世所用,真是蹉跎了半生…
本王招你为王府参谋的使职。我欲向圣人上书,为你加检校工部郎中,充翼王府参谋,算是为你加个虚衔,不知你意下如何?”
朝廷手上还是没多少实权,否则就是让韦庄火箭升迁,凭韦庄的才能也足以胜任。
要知道,韦庄在前蜀,几年时间就做到了前蜀宰相的高位,制定了一系列的制度、礼仪事务,可以说是前蜀政权的重要奠基人。
但是他在这没落的唐廷,只能当个低品的小官…
朝廷还是太需要选用一批人才了。靠自己记忆中史书里读到的几个名字,就算都找出来,怎么应付得了整个国家大局呢?
就在这时,韦庄整了整衣摆,恭恭敬敬地拜向了李亿。
这倒是让李亿有点吃不住。
“韦学士何必行此大礼?工部郎中仅从五品,更兼只是虚职…待到圣人重新入主大明宫,我必保你入诏翰林。”李亿开始画饼。
“微臣年将半百,还谈什么荣华富贵,还在乎什么官品俸禄。当年杜子美加检校工部员外郎,今韦庄亦得以检校工部。王爷识人之明,察人之深,无以为报,必将殚精竭力,不负所托…”
李亿只是想尽一点举手之劳,为韦庄谋一点好处,没想到能换得了如此大的反馈。
生来就是皇室的亲王,和寒门羁旅几十年的士子。或许对于亲王来说就是一点小恩惠,在士子眼中已经是一生谋而不得的追求。
给好处和恩惠,就是拉拢他们的最好方式。李亿干脆好人做彻底。
“快请起,快请起。这请求加封你自己的奏表,还得你自己来写呢。”李亿笑着把韦庄扶了起来,“快去吧,写好了我给你盖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