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人出了皇宫,坐上了回府的马车,甄应嘉一路之上都盯着儿子想一探究竟,憋了一肚子的话。
若不是顾及着这是京城,早就开口了。
直到回了甄家在小时雍坊的老宅,收拾停当后,便阴沉着脸来了老母的萱草堂。
北京的这萱草堂的牌匾可是太上皇御品亲题,乃是甄应嘉祖母的居所。
进了萱草堂,见儿子还像没事人一样和老母说说笑笑,甄应嘉黑着脸,一屁股坐在老母下首一声不吭!
甄母和甄宝玉祖孙俩相视一笑,甄母道:“又怎么了?一进来拉着一张脸给谁看?”
甄应嘉不敢放肆,起身道歉:“母亲,儿子一时情急,忘了礼数。不过,这孽障今日在宫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您都知道吗?”
甄母搂着孙子坐在宽敞的扶手椅上,笑道:“宝玉又做什么了,犯得着你急赤白脸的。”
甄应嘉气呼呼地对儿子道:“你自己给老太太说。”
老太太转头笑望着孙子,甄宝玉依然轻松地道:“老祖宗,别听我爹吓唬人,现在朝廷在用兵,我不过是替我们甄家尽点心意,就是些许银子。”
“若今日不主动些,来日说不定提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何况,这点银子,比起国库的亏空,够不够还两说呢,您说是不是爹?”
甄应嘉初闻儿子把百万两银子称作些许银子,气的血气上涌,紧跟着又听闻儿子提到亏空二字,虽说的是国库,但也让他心中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甄母瞧着这对父子,笑问道:“你父子俩在打什么哑谜?”
甄宝玉也笑道:“老祖宗,我和我爹说笑呢,老祖宗今日累了一日了,早些歇着,明日您不是还要去串门子么。”
甄母道:“什么串门子,惯会胡说,这是礼数,我今日替你跟太妃请了一日的假。明日去了别人府上,可不能像在家里这般胡闹。”
甄宝玉笑道:“放心吧,老祖宗,不就是个国公府么,我那两个姐姐家还是王府呢......”
甄母还待再要说两句,甄宝玉已经拉着他爹离开了萱草堂,甄母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甄家祖上随太祖皇帝征战立下战功,开国后,由武转文,到了甄宝玉祖父这一代,已官至正三品的通政使,位列九卿之一。
甄家在京师的宅子虽然不能和南京的比,但依然规模不小,占地将近四十亩。
甄宝玉与甄应嘉父子俩一路出了后堂,父子俩都没说话,一直到进了甄应嘉的书房,父子俩坐下后,甄应嘉才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咱家落下了亏空?”
甄宝玉笑道:“爹,您不用紧张,这事在江南的官场谁不清楚,儿子知道很奇怪吗?若不是太上皇有心袒护,我们甄家早被人参了。”
甄应嘉皱眉不解道:“你这孽障整日里惯会胡闹,为父还当你没心没肺,原来你心里什么都清楚,那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说?”
甄宝玉笑道:“爹,您让我早说什么,三岁的时候我说别让大姐嫁给长乐郡王,您听了没?不但没听,还差点一碗符水把儿子超度了,您说,儿子还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