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野的到来。
是生命里的意外。
从那天过后,白梨就发现,这个突然活过来……嗯,没死过的哥哥,像是惊讶于她过得不好,就对她真的特别好。
其他的不说。
至少……她再也没挨过饿。
即使她什么都不说,只是方野常常来看她,都会细心看出她差哪里了,第二天东西就会准时出现在宿舍阿姨手里,让她连拒绝都没有机会。
曾经的白梨,没有一天过得快乐,但至少,方野出现以后,她真的没那么难过了。
就算没有百分之几的快乐,但减轻了些许难过。
日子久了。
她又觉得很困扰,因为她从初中开始就知道自己有心理疾病,失眠、行动缓慢等症状都在逐渐加重,且严重到无法自愈的地步。
她怕方野对自己太好,自己会产生依赖感。
如今的方野权势滔天,是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触及的存在,她是一个岌岌可危的精神病患者,不该尝试去爱一个人,也不该把自己的心掏出去,尝试让另一个人掌控本她就失控的情绪。
可怕什么来什么。
她渐渐有些依赖这样的好。
可她可怜的精力都用来忙于学业和处理舍友之间的矛盾,像躲避恶鬼一样躲避自己的感情。
他会觉得恶心吗?
一个多年前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只不过因为好心的帮助关心,居然就被她赖上。
当这个想法流入脑海。
白梨知道,自己的病情又重了,尽管医生告诉她,她要时常鼓励自己,告诉自己,自己很好,值得一切,但还是一不小心就会陷入这种思维怪圈中。
这种逃避的日子持续到冬季。
寝室排挤了白梨,因为不知道从哪流出来的照片,有人说白梨初中是个神经病,是个很恶劣的人,大概事迹是生理期还要在泳池里游泳。
面对那样恶意的眼神。
白梨无法在这样的环境生存下去。
她冒着风雪离开寝室,太晚了,四周没有可以容身的店铺,她只能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声平缓,又透着不自然的重感。
她想哭。
可平静的脸上只有眼泪,发不出畅快的痛哭声。
情绪失控时,连悲伤都不能随心。
白梨看着荒芜一人的道路,只觉得这个世界真冷啊,冷的她血液都快凝固了。
可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又止住了哭声。
“白梨。”
有个人站在灯光处,连名带姓的喊她,语气是温柔的。
他说:“既然不开心,就跟我回家。”
他固执的从光里走来。
从此光就散落一地。
打碎了她的懦弱与自卑,捡起了她丢失了许久的灵魂。
住进庄园的日子里,白梨脸上渐渐有了笑容,她开始想要报答方野,便鼓捣了好多小玩意,最成功的,是一枚银镯子。
为什么不是金的,因为她没有那么多钱。
还给他画了很多画。
在他头疼症犯了,忍不住撞墙的时候,白梨没有害怕,没有躲避,而是勇敢的抱住他,喂他吃药。
恍惚间,她也才发现,无所不能的方野,居然也有不得治愈的病症,头疼起来简直会发疯,所有人都不敢招惹他。
当她挡在墙前的时候,方野浑身就像被人定住一样,一动不敢动。
直至疼痛消散。
方野默了默,“本来就胆子小,不会害怕吗?”
“不害怕。”白梨细心的拿着碘伏替他划破的手消毒,“但是,你疼吗?”
方野看着少女手上的疤痕。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踏着玻璃满身是血的问另一个人,你疼吗?
他拿过少女手中的碘酒,“不需要你去做这些事,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躲远点,别站在墙边。”
白梨笑了,“没事,反正我很少能为你做些什么,能让你少受伤,我会觉得开心。”
方野没说什么。
只是很温和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白梨怔了怔,慌忙低下了头。
方野可能没对她做过太多。
也可能不小心做了太多。
等白梨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明白了什么叫爱。
……
日子久了。
白梨就发现方野的好真的是不会停歇,也不会嫌麻烦。
或许他们都长大了,白梨再没开口喊过他一声哥哥。
方野默许这一行为。
她渐渐又恢复了生命力,仿佛这样的日子持续下去,她真能治愈曾经的一切疮痍。
她开始画一些美好的画。
也开始去观察方野这个人。
当他独自头疼难忍的时候,白梨总能发现他,然后倔强的用孱弱的身躯抵挡在冰冷的石墙面前,护着他,说:“别怕,别怕,吃了药了,很快就不疼了。”
几次他想推开,猩红着眼低声说:“白梨,我像个怪物,别看我,让你害怕。”
她都有些抱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