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挤了挤衣服上的水,身上那袭淡青色的衣裳在湿了水后,已呈现出贴身的半透明的状态。
时间久了,内衣的颜色便透出来了。
这对花朝而言当然不算什么——又不是没穿过晚装。
可她不知道,这一幕对于夜庭生却是极大的冲击。
这个向来都是高高在上、为大家所仰望的金枝玉叶,没有了锦衣华服的衬托,如今衣衫半透,乌发尽湿,狼狈至极。
透明的水珠自脖子细腻的肌理上滑落,悄无声息地渗入衣襟——这一幕让夜庭生既尴尬又无措。
非要找个形容,那便是有一样宝物在你心里是高高在上、圣洁得不可任人随意触碰的。
它像广撒雨露的阳光,悬挂在天上,无人能玷污。你只能被动地汲取它施舍的温暖,而不能把它握在手里,总让人患得患失。
可有一天,你在泥泞中发现了这样宝物,才知道它也有狼狈的、弱势的时候。
这时候的它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而给人一种错觉——只要伸伸手,就能把它采撷。
夜庭生闷闷地摇了摇头,挥退了这莫名其妙的动摇,才脱下了自己的披风,上前去盖住了花朝的身体。
这下,不怀好意的目光不会落在她的身上了,夜庭生奇妙地松了一口气。
跳进湖里把一个落水小丫鬟拉上来的后果,便是花朝在当天夜里发起了高热。
睡前已经喝了姜汤驱寒,睡到半夜,花朝烧得迷迷糊糊的,却能听见许多走动的声音——
“快让让,热水来了。”
“药熬好了吗?”
“捂出那么多汗了,怎么还不退热?!”
骨子里发散出的热意蒸烤着花朝,她缓缓地睁开了肿胀的眼。
偏头看过去,半透明的屏风外,两条人影正在走动,似乎是柳宅里最近身她的两个侍女。
“怎么办?若是一直不降下来,人肯定不能好了。”
“刚才沉姐姐不是说去请大夫嘛,我们先去给主子安排一些清淡膳食吧。”
俩侍女似乎达成了一致,纷乱的脚步声远去,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室内安静了下来。
花朝把手伸了出来,搭在了被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系统说话:“系统,你在吗?”
系统:“嗯。”
身边没人,一直支撑着花朝的精神气转瞬消散。
她颓然地陷在枕头里,脸颊潮红,喃喃道:“我好多年没生病了。记得刚工作的那一年,每天车轮似的转,睡觉也睡不踏实,我特别拼命,从不推工作,休息太少,身体也差,老是发烧。”
她唏嘘道:“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白血病。”
系统:“……有闲心这么想,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
花朝笑了笑,闭上眼睛回忆道:“每次发烧,我都在收工后一个人去打吊瓶,打吊瓶的时候眯一会儿,在医院凑合一晚,第二天七点多又去赶工作。”
“好多年没生病了……好难受……系统,古代没有退烧特效药,我不会挂掉吧?”
见花朝说话慢慢开始前言不搭后语,系统便知道她烧糊涂了,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睡一会儿吧,醒来就退烧了。”
花朝应了一声,裹紧了被子,蜷成一只蚕蛹。
这时,房门复又被吱呀一声推开了,有人轻轻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