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一路把车开得风驰电掣,轮子都快磨起火了,此时她对于寇森的劳拉无以伦比的想念,恨不得现在开的这辆车能自己长出一对翅膀飞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共事,她自认为对于斯塔克的性格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个人虽然偶尔任性毒舌孩子气,但对于大事的掌控还是非常靠谱,不会逞一时口舌之快把其他人推向危险。 但这样安慰自己也并不能让人放下心来。一脚刹车下去,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响声轮胎在地上划出一道漆黑的痕迹,一路流星赶月的车终于停在托尼家门口。她看着做别墅还完好无损心中已经松了口气,还没等她敲门,门口的可视电话已经传来了托尼的声音。 “哈你来的可真快,我都喝了两杯咖啡了——门开了,别到那边的游泳室去。” 这吊儿郎当的声音让娜塔莎彻底放心了,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托尼这幅样子,她觉得这件事情八成已经稳了,危机基本上解除。 她照着托尼的话进入房屋,一路来到客厅,托尼面前摆着一个小音箱,音质非常流畅清晰,他已经脱了机甲,正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吃甜甜圈。 “看你这副样子,我是否能认为事情已经基本已经得到解决了?”她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有样学样的翘起腿:“你还听起音乐来了?” “这可比听音乐有意思多了。”将最后一口甜甜圈吃掉,托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一边调整音箱一边不满的抱怨:“他们夜兔怪不得人少亲子关系差劲,这种说话方式能有多好的关系那才是见鬼了呢。” · 当初托尼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神威甚至都没看他一眼,赶苍蝇一样烦躁的一摆手示意他出去。现在不是和对方争辩房屋所有权的时候,他翻了个大白眼,用力合上门走了。 托尼的家里有这一套完整的安保系统,自然不会漏掉游泳室这边。回到客厅后他就打开了音响,调频,确认自己能够准确地掌握目前状况以便让其他人迅速反应。神盾局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他推测现在或再玩个十几分钟就一定能联系的上超人了,如果交火,使用火力设备最猛的装甲更有效还是速度最快的能拖延更长的时间。 他在脑中飞快的设想各种情况并一一作出分析预算,想要在突发状况出现时不要那么没有准备。这时,他的思考被打断了。 原本静默的,开了和没开一样的音响里突然传出了声音。 【喂,我说。我一直这么坐着太无聊了。】 他立刻停止动作,召唤机甲装备完毕随时准备出发! 接着他听见了神无的回答。 【我很快就…已经,已经好了,随时都可以…】 【闭嘴,潜下去。】 他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冲出去。只是音箱有沉寂了下来,连电流声都没有,静默延续着,这种压抑感一直持续到神威再次开口。 【说点什么吧,太无聊了。】 神威说,口气十分淡漠。 【随便什么,我对内容不感兴趣,只是现在太无聊了,仅此而已。】 这个展开有点出乎托尼的预料,然而更让人出乎预料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种面对面的状态无论对于神无还是神威都是一种全新的挑战,神无起码花了五分钟来措辞,接着开始磕磕绊绊的讲故事,紧张让原本柔软甜美的声音变得僵硬滞涩,偶尔会把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每次出现失误她都会猛地停下,托尼甚至能想象到她全身僵住眼睛紧紧盯着神威的模样。 但神威像是睡着了,从他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就没有说过哪怕一个字。连礼节性的回应都没有,完全成了神无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声音小小的,从自己离开神威开始讲起,风暴中遇见了【佐菲】得以脱离险境,和【梦比优斯】一起来到地球。神威的没有反应像是一种鼓励,至少神无渐渐放松下来,失误越来越少,到后来声音中甚至染上了点点笑意。但令托尼不解的是,她一句话也没有提到生日相关的话题。 【从哥谭回来之后…爸爸?】 试探的声音消失之后是一阵水声,应该是神无从游泳池里爬了出来。又过了片刻,音箱里又传出了声音。神无刻意压低声音,这次是专门说给托尼听的。 【你好斯塔克先生】 这一下把托尼吓得不轻,幸好两个人隔得这么远,他这边一时失态也不会被察觉。 【请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总之您先坐好吧】 托尼:……真特么好极了。 他破罐子破摔的坐好,等着看音箱里之后还会说些什么出来。 【我爸爸睡着了,请您暂时别担心,等我好了之后我们就会立刻离开的…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不仅辜负了你们的心意还让你们身陷险境真的很抱歉,对不起…实在没有资格请求你们原谅…】 【还有,谢谢你愿意借游泳池给我,真是帮了大忙了。本来应该当面向您致谢的,但是…我现在的样子不太方便见你,虽然这样很不好,但是也只能在这里谢谢您了。】 【真的很对不起】 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之后再也没声音了。贸然过去查看实在不妥,托尼干脆给自己叫了份外卖。等这段录音放完了之后,他也差不多停止进餐了。娜塔莎拷贝完毕,把移动设备收好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看来危机暂时解除了。” “大概吧,谁知道呢。”他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在沙发上拧了拧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后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对了,你们联系超人没有?” “联系了,但应该还没联系…” 一个到字卡在喉咙。他们看见天边一个人影流星一样划了过来——朝着游泳室冲了过去。 这特么!!! 托尼和娜塔莎没有懵逼的时间,两人飞快行动!钢铁战衣披甲上身后抱起娜塔莎就冲过去! 等到游泳时的门推开,饶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娜塔莎和托尼斯塔克,现在也想不出什么有力的辩词,脑海里翻来覆去只剩一句“这是个误会”。 神威还是坐在地上,姿势都没换一换,一双眼睛写满威胁和警告,从氪星人扫到地球人,又回到氪星人身上,嘲讽与轻蔑只增不减,仿佛这里的人他都不看在眼里。这让人呼吸都凝滞的胶着使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神威咧了咧嘴角,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边。 【都闭嘴】 旁边,神无盖着大氅,靠在神威肩上。 她睡着了。 · 神无其实一早就发现这里有监听设备,她相信神威肯定也是知道的,不过看起来他并不在意。 两个人像现在这样面对面的说话,心平气和的交谈是一种全新体验,对双方都是。起初她格外不自在,相信神威也是一样的。但无论她说的话多幼稚,出了多少错,甚至因为紧张差点咬到舌头,神威都想没有发现一样不置一词,这种沉默像是一种鼓励,让神无能继续说下去。 她避开了生日有关的话题,将重点放在了自己交到的朋友上,不敢突出他们是很厉害的人,只能说是很好相处的伙伴。 神威始终一言不发,这让神无胆大了不少,她甚至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 神威闭着眼睛,靠在墙上一动不动。 “爸爸?”她叫了一声,但对方依然没有应答。 ……因为太无聊了所以睡着了吗? 这样想着,她双手撑在游泳池的边沿,小心翼翼的爬上来,尽量减少声响,惦着脚走进,地上稀稀拉拉淋一路的水滴。神无在他面前几步远的时候蹲下,避免水汽惊醒了对方。 那双盛着凶光的眼睛闭上后,神威看起来甚至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观察自己的父亲,这种感觉对于神无来说简直像是第一次去逛鬼屋,害怕又兴奋。 也许还有一点酸楚。 ……既然已经睡着了,那应该不会马上醒来吧。 自欺欺人的这样告诉自己,她先向托尼致谢道歉,之后重新回来。脚步比之前更轻,连呼吸都放缓了。 她想靠在神威边上坐下,刚进了一步,看了一眼自己湿哒哒的模样又马上后退。 别把他的衣服打湿。 这样想着,她在神威三步远的地方坐下。坐好,紧张得屏住呼吸全身僵硬的神无战战兢兢看了一眼神威,他没动静。过了三分钟他依然没动静。 神无,蹑手蹑脚,又往过挪了一步。 他还是没动静。 不能再靠近了,身上滴下来得水会打湿他的衣服。 这样想着,心满意足的神无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刺激太多精神实在太疲惫了,她仿佛刚闭上眼就睡着了。 她靠在墙上,却总是靠不稳,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滑,只能迷迷糊糊把脑袋重新挪到墙上靠好。 最后一次,她的头点在了神威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