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翻译没想到莫里斯居然如此直接如此坦诚，把他不敢说出口的话都给说出来了。

“您……您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莫里斯轻笑道：“不要觉得这很丢脸，你知道吗？古代宫廷中，小丑是很受到权贵们欢迎的存在，有些技艺特别高超的小丑会得到贵族特别的喜爱，由此得到地位和财富，甚至还能影响贵族的决策，这可是很了不起的。”

翻译还是有些无法理解。

“可是您已经是共和国的商贸总长了，以您的地位，何必呢？这些日本人傲慢自大，十分无礼，又非常贪婪，您对他们这样，真的有必要吗？”

“很有必要。”

莫里斯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如果能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他们的好感，消除他们的怀疑和戒备，这对我们来说，是比真金白银还要珍贵的东西，这会在无形之中大大降低我们的贸易成本，给共和国获取更多的利润。

用我一个人的脸面换取到这些一般来说根本换不到的东西，这笔生意实在是太划算了，我为什么不去做呢？无非是跳跳舞，唱唱歌，惹人发笑罢了，这种事情我擅长啊，商贸总长不在这个时候担负起责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翻译看着莫里斯一本正经的样子，感到十分吃惊。

“原来这里面有那么多隐秘的内容吗？”

“所以我成为了商贸总长，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翻译。”

莫里斯学着赵学宁的样子拍了拍翻译的肩膀：“年轻人，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懂这個世界到底是多么的腐朽肮脏，不知道这些骄傲自大的贵族最喜欢的是什么，我告诉你，在虚荣这方面，东方和西方是一模一样的。”

年轻的翻译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但是……您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莫里斯垂下眼眸。

“大总统是改变了我一生的人，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继而，莫里斯又抬起头，一脸正气。

“为了共和国和大总统的信任，跳支舞，唱一首歌，被嘲笑，又能怎么样呢？共和国的商贸总长，总要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区区尊严而已，又有什么不能丢弃的？

只要能为大总统还有共和国做出贡献，就算是让我付出生命，我又有什么可以惧怕的？当年在战场上，在战船上，我顶着英国佬的炮火发炮还击的时候都没有害怕，更何况是现在？”

出生在爪哇岛、从没回过尼德兰的小年轻翻译顿时被莫里斯感动的不要不要的，忍不住将莫里斯作为了自己的人生偶像。

“原来您还有那么光辉的过去！”

“那当然，我当年跟着大总统创业的时候，你还小！”

莫里斯这样说，其实也大差不差。

出于对赵学宁的忠诚、感念还有自己的责任心，莫里斯决定亲自和日本人搞好关系，哪怕多花点钱——反正可以走公账，也不是自己出钱。

现在看来，前辈们的经验还是很好用的，只要足够谦卑，以自己外国官员的身份，很轻易就能得到幕府高官的好感，并且扯上关系，混个脸熟，以后好机会大大的有。

比如那些与他搭上关系的幕府高官们纷纷向他提出了一些“请求”，比如购置某些日本没有但是他们非常喜欢的外国货物。

用比较低的价格，甚至是不花钱。

莫里斯非常理解他们的这些想法，所以立刻答应下来，这些幕府高官为此非常高兴，连连称赞莫里斯是一个值得信赖的贸易伙伴。

所以，这次出使的收获确实很大，对于兰芳未来开展对日贸易有极大的好处。

但是莫里斯也有不满意的地方。

那就是这帮日本佬实在是不够处。

他送了那么多礼物，还跳舞唱歌的，让他们那么开心，临走了他们也没说要送自己几个日本娘们儿。

他牛皮都跟马修吹出去了，这要是空手而归，他每到一地必增加一情妇的威名不就破灭了吗？

这能忍？

还真得忍。

不忍不行，不忍的话，这帮日本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