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到这里就变了样子了呢?
公道呢?
公道呢?
没人知道公道在哪里。
现场的气氛沉闷的要命,而赵学宁则挥了一把手上的鞭子,啪的一声抽在了空气之中,抽散了这沉闷的空气。
然后,他把自己手上的鞭子交给了一名“老百姓”。
“他欺负了你,你就要讨回来,拿着这根鞭子,往他身上抽,抽到伱满意为止!带上你家人的那一份,狠狠的抽!一点也不要停歇!狠狠的抽!”
“多谢大总统!”
这名“老百姓”一抹眼泪,接过了鞭子,满眼怒火的走向了坦瑞。
坦瑞看着他一步一步的接近,眼里满是哀求和恐惧,身子不住地蜷缩起来,一边摇头一边低声呢喃着——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但是“老百姓”一点也没有放过他的想法。
“我让你欺负我家人!”
“我让你欺负我婆娘!”
“还我婆娘命来!!”
“我要你偿命!偿命!”
啪!
啪!
啪!
啪!
一阵一阵的破空之声,还有那鞭子抽在坦瑞身上的声响,在安静的大广场上显得尤为刺耳。
坦瑞白白胖胖的身子一抽一条血印子,一抽一条血印子,那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响彻天地,堪称时代最强音。
而这,不过是一个开始。
第一个人结束了,第二个人接着上,第二个人结束了,第三个人接着上。
带头效果已经起到了,底下的正儿八经受欺负的老百姓们一个个面色涨红跃跃欲试,而赵学宁则一甩手把鞭子扔下了大讲台。
“拿起来!把鞭子拿起来!抽他!狠狠的抽他!把你们的怒火全部倾泻出来!都上来!全都上来!不要怕!不要害怕!你们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是他们!”
在赵学宁极富磁性和感染力的声音的鼓动下,没过多久,就有一个两个三个人冲了上来,一鞭子一鞭子的往坦瑞身上抽打。
愤怒的情绪和激动的情绪快速感染了大家,坦瑞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惨。
很快,他的声音就听不到了。
坦瑞死了,死在了老百姓的怒火之下,死得无比痛苦。
他的死状正是他曾经最喜欢的模样,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血肉模糊,等有人为他收尸准备烧了扬了骨灰的时候,他原先到底是什么模样,已经没有人能看清楚了。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就是孙士毅了。
孙士毅眼见坦瑞凄惨无比的死法,自然也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动摇,但是他自幼接受的教育不支持他向赵学宁卑躬屈膝请求原谅,不支持他做这种事情。
刚好,赵学宁也没有打算要接受他的请求,哪怕他卑躬屈膝。
不过孙士毅显然是修行不到家,或者说乾隆朝,弘历就不需要这种修行到家的人来当自己的臣子。
他需要的是膝盖能弯下去的奴才,而不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所以所有能在乾隆朝成为高官显贵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身段柔软底线灵活的,底线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僵化,不是被消灭,就是被镇压。
弘历不需要有底线的人。
于是,当孙士毅眼中的“暴民”们拿着鞭子向他走来的时候,他还是被强烈的恐惧感笼罩了全部的情绪。
他开始惊恐万状,他开始想要逃离这块方寸之地,他开始想要向赵学宁卑躬屈膝的求饶。
但是他办不到,他整个身子都被绑在了行刑架上,他什么也办不到。
于是在一阵愤怒的嘶吼声和凄厉的惨叫声之中,孙士毅连同着广州知府和知县两名地方官一起,死在了鞭刑之下。
可这也只是一盘开胃菜而已。
随着现场群众情绪的极大爆发,被压抑已久的对于官员们的怒火集中爆发了,每个人都开始宣泄自己的怒火。
这热火朝天的场景看得赵学宁身边的陈罗孚和费永丰甚至有点不寒而栗。
“他们的怒火,当真如此狂暴吗?”
赵学宁扭过头看着一脸惊讶的费永丰,点了点头。
“以权势压人,会让人害怕,但是这种怕并不纯粹,怕之下掩藏着深深的怒,时机一到,这种怒会汹涌喷发,任何一种力量都无法阻止,所以用权势压迫是最简单也是最低级的统治术。”
陈罗孚在一旁深思了片刻。
“那大总统,什么才是最高效的统治术呢?”
“很简单。”
赵学宁看着陈罗孚:“让被统治的人感觉不到自己正在被统治,这样,就是最高级的统治术。”
“那……岂不为天下大同?”
陈罗孚一脸惊讶道:“这是先秦先贤提出的大同之世,千百年来,从未有人实现过,大总统,您难道想要实现这一切吗?”
“虽然很想,但是我大概做不到。”
赵学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但尽管如此,我也要竭尽所能,不做点改变,看着这个世界慢慢走向腐朽,实在是太无趣了,我好不容易来此走上一遭,若不闹他个天翻地覆,又怎么能告诉所有人我曾来过呢?”
赵学宁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极为明媚、畅快的笑容,陈罗孚甚至可以表示,他从未见到过赵学宁的脸上有过这样的笑容。
他好像……
真的很开心?
他当然很开心。
因为这的确是一场非常成功的行动,这场行动很显然的推动了广州百姓反清反官府的情绪。
在之后数日,赵学宁不断安排兰芳方面的工作人员将被俘获的官员拉出去游街示众,并且带动百姓用臭鸡蛋和烂菜叶子、死鱼等等的存在狠狠的砸向那些臭不可闻的家伙们。
然后,兰芳的宣传人员则走遍大街小巷,对着广州的市民们大声宣传兰芳军队的战绩和清军的拉跨,半天一更新战线的推动状况,让大街小巷的人们都能知道兰芳大军的进展是如何的神速。
与此同时,开始有人宣传起了让大家一起割掉辫子、恢复自由发型的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