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掩门子,就是底层最下等的妓女。
这个年代,大多数人到晚上都是门窗紧闭,防止盗贼,只有些三四十岁的寡妇为了生计,把门打开半扇,招揽客人,因此得名“半掩门”。
父子三人这个特征本就少见,夜踹寡妇门这种事,有些像唐牛三口能干出来的事,让唐斩心中暗自记了下来。
不过他不动声色,跟魏猛聊了几句,打听到了那个寡妇的住址后,找借口离开了魏家。
魏猛看着唐斩的背影,微微皱眉,“唐师弟似乎认识那几个人?莫非跟那半掩门子有旧?”
他多少也是个小帮派的挂名长老,也见过帮派火并厮杀。
刚刚唐斩那一下虽然漫不经心,但眼中下意识忽然露出的一抹厉色,还是让他心中一震。
无生教在石桥町的弟子虽然也有几个,但大体来说,靠名头镇场子的多,见过血的却少。
哪怕是他,也并未见过血,而是凭借家中和无生教的名号,在外城吃得开而已。
而唐斩刚刚那一眼,他很确定,绝对是动了杀心。
他想了想,忽然自嘲一笑,“与我何干,罢了,喝酒喝酒,尝尝唐师弟送来的酒肉。”
……
夜幕降临。
唐斩用灰布捂着口鼻,低头蹲在巷子的墙边,像是在上大号。
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尤其在外城,一脚粪尿简直是最寻常不过的事。运气不好的话,没准还能踩到新砍的手指,或者扔出来的死婴。
只能说底层环境之恶劣,是上层难以想象的。
唐斩手中拿着个有棱有角的砖块,一副神清气爽的表情。
偶尔有行人路过,也是浑不在意,以为他在用土坷垃当厕纸。
唐斩一边盘着手中的砖头,一边盯着十几步外半开的一个门扇。
天色渐晚,家家户户都紧闭了门窗,绝不关心门外的事。这也是外城区底层民众的生存智慧。
唐斩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还未等到有人从那扇门中出来。
眼见月亮都出来了,唐斩叹了口气,正打算回去,明天再来。
“……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
一阵粗俗不堪的小曲忽然传来,几个人嘻嘻哈哈从门中走出。
唐斩立马蹲下,藏在阴影里观察。
“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三个身影醉醺醺哼着小曲,从唐斩面前走过。
唐斩用余光扫了一眼,等这几人过去,点了点头,把手中砖头转了个方向,悄悄跟了上去。
门里寡妇探出头来,正要把门关上,忽然面色一怔,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四条影子。
不过她捏了捏手中的三个铜板,咬牙切齿低声咒骂,“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几个白嫖的贱人,死了倒好。”重重把门关上。
不太明亮的月光下,四条影子保持着类似的速度。后面的影子不远不近,远远缀在后面,跟个鬼一样,慢慢缩短着距离。
四人走了大概一里路,走到个石桥附近。
这里人迹稀少,石桥下水流湍急,除了帮派中人,很少有人敢晚上从这里过。
“伸手摸姐小肚儿,小肚软软合兄眼……”
唐牛哼着曲儿,已经唱到了关键时候。走到石桥上,忽然觉得有些憋胀,在王寡妇家喝的米酒有些多了。
他转身解开裤腰带,就想放放水。两个儿子见状,也都去解腰带,赛一赛谁更远。
唐牛刚一侧身,忽然看到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离他只有五六步远了。
因为一直不急不缓的跟着,他竟然没意识到,居然有人跟自己这么近了!
借着影影绰绰的月光,唐牛看到那人蒙着半边脸,手中提着不知什么东西,脑子顿时一炸。
一股寒意沿着脊椎顿时传遍全身,让他一个哆嗦,将尿意憋了回去,大喝道:“谁?”
“你爹。”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带着破空声飞来。
砰的一下闷响,唐牛惨叫一声,半边肩胛骨已经碎了。
唐斩一个纵步,一掌向着唐牛的胸膛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