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氪也好歹认真点吧。

保留下了最后一次抽卡机会，艾玖瞥了眼剩余的时间。

——还有二十多个小时。

哪怕死了两次，损失了144分钟，剩下的时间也依旧足以艾玖好好探索一番了。

“猊下，我们走吧。”

巫女清澈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艾玖回头，发现巫女的神情已不似最初那般漠然，而是带着几分属于人的灵动与轻快。

犹豫再三，艾玖还是没有把“你知道莉莉·科德艾嘉吗”这句话问出口，而是对巫女询问道：“我们要向哪个方向前进呢？”

“那里。”

巫女抬手，指向了与高悬在天际的烈日一同的方向。

艾玖望去，却没有发现与其余方向的荒野有哪怕一丝不同的地方，于是他沉吟片刻，再次问道：“直觉？”

“不，是那里有东西在吸引我的灵魂，也许猊下感受不到，但是还请相信我吧，我不会欺骗猊下的。”

一反常态的，巫女没有回答不知道亦或者简单肯定，而是解释了一大堆。

艾玖认真地打量了好一会巫女的面庞，在后者露出疑惑表情的时候才确定了——吸收了第二块灵魂碎片的巫女正在不断朝着“人”的方向转变。

倘若说最初的巫女是只会复读，毫无感情的人偶，那么完全收集了灵魂碎片的巫女，应该就是完完整整的“人”了吧。

“怎么了吗，猊下？”

巫女大眼睛扑闪着，把手背在了身后。

“不，我们走吧。”

那个方向，有着巫女的第三块灵魂碎片。

-

深渊的荒原，或者说第一次来到的梦界，并不如艾玖想象的那样遍布怪物与奇遇。

相反的，除却无穷无尽的黑色荒野和在半路中偶尔会缓缓飘落的黑雪之外，二人就连一座废墟或活着的生物都没有遇到过。

若非巫女能随时定位方向，他们或许早就迷失在了这看不见尽头的荒野中。

就在这样死寂的荒野和漫无尽头的前进里，有空灵的声音响起。

是已经纠结了数小时该不该开口的巫女。

“猊下，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目视前方放空大脑的艾玖缓缓回过神，正想回头，才意识到现在是巫女走在前方带路。

他深吸一口气，让思绪重新运转：“当然可以。”

他能看见巫女原本固定频率的脚步变得快上许多，左脚踩在右脚尖的前方，右脚又踩在左脚尖的前方，走着直线。

如此反复，像是在踏着碎步那样缓慢前进。

“唔……”

巫女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咬着字：“猊下，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悲伤的时候就会流泪。”

艾玖轻声应道，加快脚步，走到了能看见巫女表情的距离，然后继续听见她露出疑惑的神色说：“可是在我第一次被芬娜杀死的时候，却流不出泪。”

巫女用脚尖踢起堆积在荒原上的薄薄黑雪层，凝视着每一片雪花的落下，然后继续叙述，

“那个时候的我脑袋不太清楚，有些胡思乱想，想着也许再也见不到猊下了，想着也或许就要那样死掉了。”

巫女止住了脚步，抬头望着艾玖，无比认真地吐字：“那个时候的我明明又难过又悲伤，可为什么流不出泪呢？”

奇怪的疑问。

但答案却过于简单了，简单到也许只有巫女才会提出这种傻傻的问题。

“因为你死了。”

艾玖平静地说着，像是教导孩子那样细心地补充道：“死了的话，就说不出话，也流不出泪了，哪怕巫女你的灵魂能复生，可那一刻的死亡却是确实存在的。”

“不能因为可以复活，就不把死亡当回事。”

艾玖严肃地说道：“这是不对的。”

“是这样吗？”

巫女似懂非懂地点头。

略带遗憾的叹息声传来，艾玖摸了摸巫女的头，心道现在真有种在养成游戏里带娃的感觉了。

但是下一次进入梦界的时候，就碰不见巫女了吧。

按照安格妮丝的说法，每次进入梦界时都会进入一个全新的历史泡，而两次进入同一个历史泡的几率就和在闭着双眼在大海中捞起两把一模一样的水一样。

并非全然不可能，只是几率已经低到让人不愿意去想了。

有点可惜啊。

不过，也仅限于有点。

梦界的探索时间如此长，怎么可能每一次都把时间花在这种毫无意义的赶路上。

“所以，以后尽量不要死吧。”

巫女一愣，第二块灵魂碎片中的信息浮现在脑海中。

——【死亡并非苦痛与结束，而是通向胜利的又一步】。

她沉默，然后用力点头，

“好。”

-

艾玖从没沉默着走过如此长的路，长到已经诞生出了一个新的几乎没用的技能“长途跋涉（lv.1）”了。

没有进食，没有睡眠，也没有遇到任何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