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弋不死心,换个方式又问了一次:“就算不会做饭也没有请个阿姨吗?” 顾念屿一边听她说着话,一边向前倾着身子把手机放在了茶几的桌面上,取过桌面上放着的一瓶水拧开抿了一口,又重新放回去,拿起了旁边的另一个,举到林弋面前递给她,才道:“没有,我不喜欢有陌生人在我的房子里。” “......” 林弋拿起水瓶喝了一口,堵住已经涌到嘴边未出口的半句话。 那究竟..是为什么要死乞白赖的求我住过来啊! 然而这样的静默并没有持续几秒,林弋在外卖之前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提议道:“别叫外卖了,我们去买菜吧。” 语罢,就看顾念屿眼睛亮了一下。她生怕给了他无谓的希望,在他开口前,紧接着又道:“我去厨房看一眼。” 林弋步伐沉重转厨房里大致扫了一眼,虽然表面上看着空荡干净,但伸手打开橱柜的门,就会发现各种型号大小的锅碗瓢盆应有尽有的规矩摆放在里面,戳一戳控制面板,吸油烟机和燃气灶也全部可以正常运转工作,厨房里的整体设施用品可以说还算的上完善,就只是... 林弋站在冰箱跟前,双手同时拉开它对开的两扇门,下一刻,实在有些绝望的定在原地。 偌大的冰箱里,两侧门上和冷藏室中的两层都是各色的啤酒饮料矿泉水,再往下看零散有几包抽真空的即食火腿,几板摞起来的巧克力,剩下便是空空荡荡的,再也没有其他东西在里面。 她关上两扇门,透过小窗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才顺着墙壁,从厨房里踏出去。 习惯性的往沙发上先看了一眼,却发现是干干净净的空无一人,这才听着另一侧的响动。转头看过去,就见顾念屿已经换好鞋等在玄关的位置,立的挺挺直直,明显是在等她。 林弋看着他,突然没想通他这么积极的理由,怔了几秒才走过去,问道:“外面要下雨了,这附近的地方有超市吗?” “嗯。”顾念屿点点头,变魔术一样伸手就从鞋柜里摸出了两把折叠的小伞出来,拿在手里,又对她道:“小区里面就有一个,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 跟着顾念屿出了楼门一路往来时大门口的方向走,超市就坐落在大门向右转那条路的尽头,是一栋五层高的建筑,其中一到三层都是超市,超市再向上的两层是一个只对小区业主内部开放的健身房。 虽然这超市林弋从没进来过,但就像是个人自带的效果加持一样,一进超市,她就能凭借着逛遍各大超市的的习惯与感觉,在大脑里自动绘制出一副超市货架类别分布图,不论走到哪,都像是在这里驻扎过一样混的炉火纯青。 顾念屿在入口的地方推了一辆车,接着就自觉退居二线,安安静静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熟练的在放着一堆堆蔬菜水果的地方快速准确的找到她一眼认为的最好的,然后一摞摞码放整齐的叠在超市推车的小筐里。 偶尔,也借着方便,试图偷偷捡出去里面那几根他盯了很久极其讨厌的胡萝卜。却每次都被林弋半路抓包,一双利剑般的视线投过来,然后再把这几根鲜艳的蔬菜埋在小筐更深的位置里。 趁着排队等待结账的时候,林弋在小筐里饭饭捡捡对着手机中的备忘录最后确认还有没有忘记买的东西,手指一抬,那根胡萝卜就被她翻到了一车东西的最上面一层。 她趁机捏着塑料盒子的一角把它捏起来,抓在顾念屿眼前逗了两下,见他回过神看她,眸子里带着几分清晰的厌恶,这才又重新把它丢进小车里,问他:“不喜欢胡萝卜吗?” “嗯。” 顾念屿点点头,一个字里面,嫌恶的语气明显。 队伍又向前动了动,站在他们前面的人都陆续推着车子向前移了几步。顾念屿正回身同林弋说这话,自是没有察觉到身后面人的动态,还是林弋把手搭在小推车的横梁上轻轻推了一下,他这才转回去,重新接手了他身侧的小车,紧跟在前一个人身后,便又听林弋凑在他身后,小声的徐徐嘟囔:“那看来资料上写的是对的啊...可胡萝卜是好东西呢,这一盒有这么多,我们要天天吃餐餐吃才一定能在走之前全部吃完。” “......” 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直到最后结账刷卡的时候,顾念屿才算找到了些在自己身份之上的存在意义。 拎着袋子走出去,空气里潮湿的感觉又加重的几分,天色越来越暗,偶尔有细小的雨滴从天上洒落下来,打在发顶上稍稍让人有一点的感觉。却不经常,也不至于到了需要打伞的地步。 脚下的步伐加紧了些,两人赶在了落下的雨滴变的密集之前到了家。 在出门之前,林弋就搜过了近几日的天气预报,网页里显示截止到周一早上之前A市都会有连续的全市降雨,虽然雨势会随着时间而产生微小的变化,但一直持续的瞬间却是确定又不可更改的。 把顾念屿拎回来的几个大袋都拿到厨房的料理台上,林弋按着自己习惯的方式,把调料分门别类的摆到相应的顺序位置上,又把买回来的肉类生鲜,蔬菜水果都码进冰箱里,看着全部空下来的几个袋子。她手里这才闲下来,又迈出厨房,准备去玄关转转还有没有被遗忘或没来的及拿进来的东西。 不知什么时候,客厅的落地窗被谁打开了一个小的缝隙,弯弯绕绕的从外面灌了些风进来,吹得窗帘一下下的左右飘忽。 外面雨点已经渐渐大了,噼啪的敲在窗子上,终于让这夏日除了单调的燥热之外又多了几分别样的感觉。 白天里实在累的狠了,晚饭两个人还是凑活着叫了外卖,虽然还是逃不开的饭馆酒店系统式的味道,却也比在影视城的时候吃的那些好了不少。 往嘴里塞进了面前食盒里的最后一颗煎饺,林弋鼓着嘴向后仰过去,整个人摔靠在柔软的沙发里,眯着眼,抬起四个手指不动声色的在肚子上满足的拍了两下。 超级饱了... 被沙发上柔软的牛皮包裹着,林弋陷在里面,纵然灯光强烈的晃眼,也让她渐渐有了倦意,又使劲眨了几下眼,在悠悠睡过去的边缘,听见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她这才又清醒了几分,动了动脖子,摆头看过去。 就见顾念屿正蹲跪在茶几一侧,把两人吃剩下的食盒都盖好盖子,重新码进拎它们过来那两个大号塑料袋里,系好之后,拿出去放在了大门边鞋柜旁的位置。然后转头就走进了厨房里。 远远的传来了像在洗手的水声,待它停了,又过了几秒钟,林弋又见顾念屿走出来,手上擦干净,一点往下落的水珠也没有。 她动了动,在沙发上坐起来,轻挑了下眉梢,看着他,砸了咂嘴,心里想着... 生活习惯到还挺讲究... 可怎么...就让她生出了几分像是混在一起过日子的错觉呢。 --------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总得看来,顾念屿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室友。 生活习惯良好,作息时间正常。 林弋和他两人各窝在茶几旁的两座沙发里,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里分不清究竟是重播了多少次,还是拍摄了几百集的动物世界。 画面中正演绎着不知什么季节的动物大迁徙,成百上千只领养奔走在非洲大草原上,头顶是酷日骄阳,一路走下去,水潭里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跳出来取它性命的天敌,一场动物世界中的角逐被拍摄的淋漓尽致,让林弋作为一个离他们甚远的人都看的惊心动魄,如置身其境一般。 正看得入神,林弋感觉手机嗡嗡震了两下,转头准备伏到大腿边寻找,不期然就看见在另一侧沙发里窝坐成一团的顾念屿,两只眼睛盯着电视屏幕的方向,表情上都写满了紧张。 对...就是紧张... 眉心里微微皱出几道浅湾,双眼的眸光微微发颤的那种,显而易见的--紧张。 林弋看着他,不自觉的从沙发上坐起来,向前探着身子,缓缓抬起胳膊,伸了只手过去。 在五个指头张开,缓缓身侧移到他面前的一刻,还不等她稍稍挥动几分,就见顾念屿猛然惊醒一般全身僵硬了一秒,身体快速向后面撤过去,眼神飘忽的向她这边瞥了一眼,看清来人,整个人才重新松懈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 林弋持在空中的手顿了下,又堪堪收回来,本没有吓唬他的念头倒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惊了一下。 “那个...”林弋把手放回腿上,还没从刚才的插曲中回过味来,食指指尖在裤子的布料上摸蹭了两下,才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 她说着,抬头指了指挂在墙面上的钟表示意他,听他轻轻“嗯。”了一句,才起身往卧室走进去。 顾念屿给林弋找的卧室里面自带一个小的浴室,虽然不是太大,但只她一个人用还是足够。 林弋动手把最近需要的护肤品和化妆品从门口箱子里的两个小包里拿出来,次序摆在洗手池周围码好,才拿了换洗的衣服走进去。 大概真的是鲜少人用的原因,浴室各处都新亮的像从未被人触碰过一般,林弋站在喷头底下,直到稍稍发烫的热水顺着头顶把发丝全部浸湿,又贴在脸上,才回过神,后知后觉的剥掉已经浸湿而贴在皮肤上的衣物。 唇瓣间小声碎碎念着... 怎么就...莫名其妙的住到别人家里了呢? ...... -------- 林弋洗漱完毕翻进床上,整个人躺出一个大字型仰面躺着,身体下面是被压得严实的薄被。她拱了拱身子,把整个身体向下挤了挤,估计着和床头已经隔出了不小的距离,在曲着肘部,双臂抱在头顶,撒欢似的在床上滚了两圈。 大脑中像电影片段一般快速过了一遍这一天全部发生的事情,待到重新安静躺回原位时,画面又一次定格在了顾念屿夜晚看电视时紧张的神情与她招呼他是他明显被吓到的表现。 林弋细细思索了几秒,把小臂从额头上放下来,枕在头后,两只眼睛落在被灯光照亮的天花板上。 究竟是什么呢... 会让他突然变得紧张的东西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