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野外生活也并没有林弋当初预想中的那般复杂艰难。 作为嘉宾的随行工作人员,她并不需要跟随着每日拍摄的大部队起早贪黑的钻进林子里,而只在顾念屿每天一早出去之前确认一遍今天的任务,接着就在摄制组宿营的地方,找一个不太碍事的地方,等着他们回来。 每天二十四个小时里几乎又二十个小时都是足够的闲散无趣。 就连她自己偶尔都会觉着,这钱挣得真是轻松的不踏实。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破厚重笼罩在天幕的层层雾气,山林里偶尔会有鸟兽发出的鸣叫声,带着露水滴点在叶片又撒播进泥土间的味道。 秒针终于移过最后一格空隙,时针终于跟随着它,准确的指到了五点的位置,又是一天初始。 前一晚被林弋上好闹钟的手机开始在枕头下面孜孜不倦的发出了它吵嚷的轰响声,像是挤在耳畔的锣鼓齐鸣,让人丝毫想弃它于不顾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林弋眼睛也不睁的把手顺着枕头下面的缝隙伸进去,摸了几下按住手机的锁屏键一会儿,才又重新恢复了安静,她保持着那个姿势未动,无意识的咂了下嘴,又重新坠进梦里。 只是还不到片刻,头枕的枕头下面又传来了那大作的铃声。 林弋这才不得不把眼睛睁开了一条边,迷蒙的顺着那小孔望出去。 透过帐篷不甚遮光的布料,已经能隐隐透进外面亮堂堂的光,她一只手搭在额头上,几根手指落下来遮住了半只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初醒时晃眼的光线,才不情不愿的翻了个身,把枕头下面仍在吵响的手机拿出来,关掉了从扬声器里持续不断传出来的声音。 又点出日历静静看了几秒,才把手机重新放在一边,悠悠叹了口气,懂了懂睡得生疼坚硬的各种肌肉,挣扎着从睡袋里爬起来。 第五天了... 只要再熬两天就能回去了。 帐篷之外已经传来了走动的人声,像是刻意控制着,脚步踩在砂石地上的声音缓慢却又清晰,沙沙的走过来,又哒哒的踏回去。 林弋坐在原地愣神听了半晌,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穿衣服。 待她收拾好,拉开帐篷的小门走出去时,中央的空地上已经精神抖擞的聚了许多人,正仔细严谨的围着一圈讨论着什么,猜测着大概就该是后两日的流程确认了。 不同于之前几日围绕着宿营地周围进行技能型教学的拍摄,最后两日,才算是真真的荒野求生。 由两个领队跟随,没有食物与水等各种生活必备物品提供的,只靠人自身的生活。 而林弋作为不必随性的工作人员,起这么早的原因,是因为她认为在这种紧要关头的时候,她还是很有必要在走之前去找顾念屿见一面的。 手里拎着一个帆布小口袋,林弋七闪八闪的绕着纷乱的帐篷,试图躲过架在各处的摄像机,终于安全的钻到顾念屿那座帐篷外面,抬起一只脚轻轻踢了几下杵在地里的铁钉,没一会儿,就见帐篷的小门拉开了一个缝,顾念屿从里面探了个头出来。 见了来人,才手上微微用力又把帐篷小门的缝隙扯大了些,身子往后推了推,示意林弋过去,见她低下身,才问:“这么早你怎么过来了?” 林弋先把手里那小袋顺着门缝扔进去,自己才蹲跪在帐篷边缘,堵住整个门口,道:“不是看你要去过原始人的生活了吗?来尽一尽本职责任,管一管你的衣食住行。” 林弋说着,把那小袋子从地上拿起来,拉开拉链,漏出了里面被她塞得满满的东西。 一个个掏出来,铺了整整小半个帐篷。 创可贴..饮料粉..饼干..肉片..甚至中间还散着几颗新鲜的水果... 而再看顾念屿,看着林弋的动作,眼睛都亮了。 “那个...”顾念屿往前蹭了几下,跪坐在林弋面前,双手扶膝似的乖巧,问道:“你这都是哪弄来的?” 林弋手里还探着从小布兜的地下往外掏,待放在地上最后一包肉,才卷了卷,把那小包揉成一团,攥在手里,对他道:“我带的啊。” “你带的?”顾念屿不可置信,一双眸子都瞠的比往日圆了几分。 林弋坐在他对面,看出他究竟在困惑些什么,从散落的一堆里挑了几个出来递给他,才道:“节目组只查你们嘉宾的行李,我箱子里带了什么他们才没有兴趣。” “唔..”顾念屿撕开口袋吞了一口肉在嘴里,显然注意力都被味觉所吸引,对外界的诱惑都提不起什么兴趣。 却还来不及把一包吃完,就听帐篷外面有人喊他的名字:“顾念屿!” 听着声音,顾念屿的动作明显一僵,还是林弋叫他一句才回了神,像是个上课时偷做错事被老师发现的孩子:“快吃,外面叫你了。” 顾念屿这才又三下两下的把东西填进嘴里,拿一张纸抹了一下,急急忙忙的从帐篷里走出去。 整装集合之后,七人小队终于排着队从营地走出去,开始一段真正未知刺激的旅程。 ...... 一个上午慢悠悠的越过去了,林弋坐在营地旁一棵老树的树根上,一只手捏着根细树杈,百无聊赖的戳进沙土地里划出一条条沟壑,再伸着腿用鞋底蹭平,接着再画下一个创作。 日头已经挂在了头顶正中央的位置上。头顶老树树冠上浓密的树叶并没有因为太阳变了方向就放弃了对林弋脚下那片土地的遮挡,相反,却还好像掩得更密实了些,一点光斑都打不在她身上。 还正为自己挑选的好地方欣喜自豪着,隐约,林弋听见远处有人喊她的名字。 林弋站起来,四下望了望,那声音就又响了一遍,又伴着一阵焦急忙乱的脚步声,她终于见到一个人匆匆忙过来,气喘吁吁的站在她对面,便问道:“怎么了?” 那人气都没喘匀,一只手插在腰上,微微佝偻着,两颊热的通红,却急着道:“顾念屿被咬了。” “什么?”林弋从老树根上跳下来,站的又离他近了几步,有些着急的问他:“被什么咬了?” “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