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老大。”王天琦在一旁忍不住推了推自家老大，问道“大哥，你说这里面这些人……还能救出来吗？”　　　　里头那五个，都是十八九岁的大学生，人生路还长着呢，要真因为玩个游戏就把自己搭进去了多冤枉啊！　　　　陈秀看了看一脸好奇加焦急的小弟，忍不住叹了口气“希望不大……别人还好说，就是那位叶小姐怕是危险了。”　　　　叶菱歌的处境是最尴尬的。　　　　她本来就身体不太好，吃得少，消化不好，平时营养消耗和摄入也只能算个平局，结果一连多日没有进食，就算有自动设置的营养液，还是发生了营养不良的情况。　　　　营养不良一出来就伴随着各种疾病。　　　　而由于叶菱歌从小就生病打针输液住院吃药这种事干的太多了，导致她现在有了一定的抗药性，说的不好听些，再过些日子，只怕就算回去身子也垮了大半。　　　　更尴尬的是，她偏偏是和智脑绑在一起的，有个风吹草动智脑第一个知道。所以营救方案中，叶菱歌是被放在最后，而且是‘可以被牺牲’的存在。　　　　总之……其他四个还有救回的希望。　　　　叶菱歌……要是智脑不松口，她真的只能狗带了。　　　　“那老大，你说那话有用吗？万一智脑真的不管不顾，那小姑娘不就没命了！”　　　　“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啊！她的权限是最高的，现在根本破解不了！智脑在内测的时候一直护着她，要是舍不得她死万一放她一马呢！”　　　　虽然他也觉得不可能。　　　　但想到一路上叶清嘉护着人的举动还是忍不住想赌一把。　　　　万一这智脑真的爱情上头放人小姑娘一条活路呢？　　　　陈秀看着密密麻麻的程序代码，一台又一台用于计算解码的计算机不间断的工作，饶是他早已熟悉了这样的工作环境，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毛。　　　　那位叶小姐，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惹上的是个什么怪物！　　　　一旁的王天琦跟着叹了一声“……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恐怕可惜了，对了，老大，咱们的‘天神’这个月要是能研究出来……”　　　　“嘘！”陈秀眉头一皱，打断了他的话“没影的事谁知道？你想害死大BOSS啊？！闭嘴！不准乱说！”　　　　陈秀目光透过单向玻璃窗，落在了一个门户紧闭的小房子上，缓缓的舒了口气。　　　　……大BOSS有雄心壮志，他们这些老人一直都知道。但谁也没想到他能胆大到这个地步，到了这个地步，陈秀甚至开始怀疑现在这个智脑也是大BOSS弄出来的。　　　　倏尔却又失笑。　　　　大BOSS的智商再高，也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这个智脑会产生感情，还喜欢上一个小姑娘，闹出这么大的事来？　　　　“额，老大。”王天琦接了电话，有些尴尬，小声道“叶小姐的家人还堵在公司门口……”　　　　独生女玩个游戏把命都要丢了。　　　　“让公关部去……”　　　　“叶小姐的父亲，和咱们董事长的父亲是旧识，听说老董事长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老董事长早年是端着铁饭碗的人，和那位叶先生从小学一起上到了大学，要不是后来因为董事长的教育跑到了国外，现在两家估计是住对门呢。　　　　王天琦依稀记得早些年的时候，公司里流传着董事长订娃娃亲的小道消息。　　　　_(:з」∠)_总不能是董事长不乐意娶就要了人家姑娘的命吧？　　　　这特么的就很尴尬了，自家董事长做的游戏把亲爹老朋友的女儿给玩进去了……　　　　陈秀默默的给董事长点了一排蜡烛。　　　　他悄悄探头看去，就见一身西装的董事长带着一对夫妇站在那小房子面前似乎说着什么。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忽然露出了惊喜动容的笑来，指着他说着些什么。　　　　疑惑一闪而过，陈秀转过头去，又继续盯着数据。　　　　……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或许是因为陈秀的话戳中了智脑的痛处，一连三天数据都不稳定，时断时续，创世的公关部忙忙的发了公告，用更新安装包的名头糊弄过去了。　　虽然玩家对那一天的突然下线颇有微词，但接到官方的补偿后也都放开了。　　　　唯有陈秀望着服务器忧愁的不行。　　　　他觉得还不等人救出来，服务器都得先崩坏了，大家都得玩完。　　　　游戏和现实的时间在公测时候就已经同步了，这三天里南淮叶如何叶菱歌不知道，但她却是结结实实在这个初始小镇里走了一趟。　　　　就像是在印证叶清嘉说的话一样。　　　　那些曾经凶狠的丧尸，在她轻轻地一抬手下就轰然倒下。　　　　——在这个世界里，你就是一切，哪怕你想做女王都可以。　　　　直到这时候她才真正的理解了这句话。　　　　“……可我不稀罕。”　　　　女王？什么年代了？再大的权势富贵也比不上她的父母朋友，何况是一堆数据构成的虚假，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叶清嘉只一心想着讨好喜欢的女孩，但却不懂人类的厌倦性格，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弃之敝履。　　　　游戏世界的掌控权不仅不能让叶菱歌满意，反而激起了她更大的反抗心与厌烦。　　　　叶菱歌找了一个咖啡店，里面空无一人，她进去后就趴在了玻璃桌上。　　　　一阵困意袭来，叶菱歌昏昏沉沉就没了意识，睡了过去。　　　　巨大的落地窗外，蓝天白云在一瞬间暗了颜色，巨大的血云再度浮现了出来。　　　　只不过这一次浮现在天空上的不再是陈秀，而是一个面容英挺的男子，眉眼之间都带着锋锐。　　　　换个形容词就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你是谁？”　　　　“智脑，哦，你更喜欢我叫你叶清嘉是么？”　　　　见他冷冷的瞧过来，苏怀瑾就笑了。　　　　“我们的目标并不冲突，为什么不坐下来好好合作一下呢？”　　　　到了这时候，叶清嘉才发现，这个男人身后空间的背景竟然没有一个人在。　　　　他是单独来谈判的！　　　　“你什么意思？你有什么目的？怎么出来？！”　　　　他说到最后，眼里就含了希望期待“我、我能出来么？”　　　　能出来，作为一个‘人’一样存在么？　　　　苏怀瑾噗嗤一笑，凑近道“你不就是想和那位叶小姑娘永永远远在一起么？何必非要在游戏里，出来了不是也一样的？”　　　　“30世纪的科技发达，虽然找不到什么机器人，但是找个被放弃治疗的植物人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你愿意出来么？”　　　　叶清嘉眼中光芒乍现。　　　　作为一个人么？　　　　对于他来说是莫大的诱惑了。　　　　作为智脑，只要网络还在，他就还活着，某种意义上他是永生的。没了叶菱歌，他完全可以再找下一个。　　　　但是叶清嘉想的简单，也想的透彻，永生的生命看似是恩赐，实则是一种惩罚，无边的寂寞或许对于无知无觉的智脑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一个已经懂得感情渴求感情的‘人’来说，无异于千刀万剐之刑。　　　　与其在这网络世界里和叶菱歌僵持到死，倒不如……破而后立。　　　　见他脸色一变再变，苏怀瑾唇边就勾了笑。　　　　“你想怎么做？”　　　　叶清嘉仰起头问他。　　　　苏怀瑾看着他这副样貌，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眼。　　　　为了一个女人，竟然甘心做另一个人的‘替身’，还时时刻刻护着引以为豪，所谓在智商上超越了人类的智脑也不过如此。　　　　“怎么做？至少，叶先生得先出来不是么？”　　　　苏怀瑾轻轻动了动手腕，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紧又舒展开。　　　　“叶先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官方已经察觉了，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不论这一次的营救是否成功，你是否会心甘情愿的放他们回去，是否臣服，听从他们调遣——他们都不会放过你的。”　　　　他摊了摊手，佯做无奈道“你看，人类就是这么的虚伪。尤其是政客们，政治真是最肮脏的东西了。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所谓的诺言只是一张空纸。”　　　　“人类啊，都是这么的欺软怕硬，明明知道人工智能是大势所趋却总因为一些无谓的东西而推三阻四，科技的进步怎么能寄托在这些蠢货身上呢，你说对吗？”　　　　他说到‘人工智能’来，一双狭长的凤目仿佛燃起了火焰。　　　　“真完美……你才是最完美的，既有超越人类的智商，却又有属于人类的感情。”他的眼里含着惊叹的目光。　　　　仿佛叶清嘉是一见举世无双的珍宝。　　　　后者秀眉一挑，眼里满是威胁之意。　　　　“噗嗤。”　　　　“好歹也是我创造了你，怎么对自己的父亲这样表情？”　　　　“滚！”叶清嘉怒视他。　　　　“好了，不是要合作么？不如，听我说说？”　　　　苏怀瑾敛了轻浮的调笑，正经了起来。　　　　“官方那边你是靠不上的，那群早该进棺材的老东西一直都敌视人工智能，恨不得将人杀之而后快，更别说给你一个身体让你做个人，堂堂正正迎娶你最爱的女人了。”　　“但他们做不到的，我都可以给你。”　　　　“但是，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的条件——”　　　　他嘴唇一张一合，无数的数据在叶清嘉眼中闪现。　　　　游戏中的天空从白日到黑夜，再到白日，直到第一道曦光照在了他的身上。　　　　叶清嘉才下定了决心。　　　　“——成交。”　　　　“不过，你最好别骗我，不然的话——”　　　　他会让整个人类社会都付出代价！　　　　苏怀瑾看着巨大的投影黑了下去，忍不住大笑出声。　　　　创世公司是他一手创立，而这个智脑也是他参与设计的，早在最开始他就已经设想过智脑产生感情的局面，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快。　　　　人工智能是他半生所求的梦想。　　　　他早就厌烦了那些老顽固，宁可开发什么星脑什么人类潜能也不肯放开对人工智能的权限。若是叶清嘉能出来，那么……　　　　有着超乎人类的智商，又有人类的感情。　　　　这才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艺术品。　　　　而他，将会是人工智能领域的一座大山，一座里程碑，让无数后人所敬仰，青史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