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文说：“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我皱着眉问：“非要在万圣节这天吗？”　　　　“你就当是我没为你准备万圣节糖果的赔礼好了。” 金发军官看着我，眼角都是笑意：“何况我觉得记者马上就要赶过来了，总不好毁了其他孩子们的万圣节舞会。”　　　　我细细思索，觉得也有道理，便依了他。　　　　队长大人牵着我的手走出了舞会大厅，出门之前将笔挺的军绿色外套脱下来，认真的披在我身上。　　穿在男人身上利落齐整的短款外套，披在我身上却长袖长摆，大的夸张，我依旧不遗余力的伸出胳膊，表情严肃的敬了个军礼，于是收获罗杰斯上校一本正经回礼一次，笑容宠溺摸头一次。　　　　被拉着手走到了学校的露天足球场上，遥遥的就看到了停在中央的军绿色直升机，机尾用白漆清楚的标着“US ARMY”。　　我万万没想到生性朴素勤俭的队长大人会抬出如此大的排场，一时有些傻了。　　下一秒却被怀抱结实的男人抱起来塞进了机舱，队长从另一边坐进了驾驶室，手法娴熟的帮我系好安全带，戴上通讯器。　　　　“我们去哪儿？” 我问，心里打鼓似的兴奋。　　　　金发男人笑而不答，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扯松了制服衬衫上的领带，自己也戴上了通讯器，对着麦克风缓声道：“Sikorsky UH-60准备起飞。”　　　　“UH-60晚上好，您飞往西雅图的飞行计划已经获得批准。” 通讯器那边的人声带着沙沙的电流声回应。　　　　“西雅图？我们去华盛顿州干嘛？” 我忍不住问道。　　　　队长大人凑过来飞快的在我唇角留下一吻，关节清晰的手握上了操纵杆：“这些问题交给我来担心，你专心看夜景就好。”　　　　直升机带着巨大的噪声缓慢升空，皇后区很快在视野中逐渐缩小，整个纽约市辉煌灿烂的灯光尽收眼底。我总以为复仇者大厦看到的夜景已经足够美了，却怎么也没想到在夜晚熠熠生辉的曼哈顿区，只是这个伟大城市的一小部分。　　　　空中铅灰色的乌云包围着一轮朗月，质感温柔的月光与地面耀眼的灯火却没有交互掩盖之感，反倒是交相辉映之余，越发显得繁华梦幻。　　　　一个小时多的行程，我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美到震撼的夜景，忘了说话。　　　　直升机落在了西雅图市中心的一处停机坪上，史蒂文又带着我驱车向西雅图外缘开去，我知道他是铁了心要给我一个惊喜，就也不好再问什么。　　　　好在这段车程不算长，车窗掠过标有“福克斯小镇”的墨绿色路标时，我有些在意的向窗外看了一眼，车轮压过干净整洁的柏油马路发出沙沙声，我降下车窗，任由华盛顿州特有的湿润晚风轻柔的吹在脸上。　　车子一路穿过小镇寂静的街道，柏油路两旁的风景逐渐变为高大黑暗的森林，光芒黯淡的路灯一路飞快的后退着。　　　　性能良好的车子从柏油路的一侧转向了沙石铺就的林间小道，轻微的颠簸了一两分钟之后就停下了。周遭很黑，车灯又随着点火熄掉，根本无法看清楚外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史蒂文松开方向盘，表情神秘的转向我：“到了。”　　　　我立刻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一手手心向上冲他的方向伸去：“Trick or treat. ”　　坐在驾驶座的男人发出低低的笑声，紧接着手心传来温热的一吻。　　耳边传来驾驶座一侧的车门打开又关上，我旁边的车门被打开的声音。　　　　身子一轻被抱起来的同时，我发出了一声惊吓到的细小尖叫。　　史蒂文声音透过紧贴着的胸膛传来：“捂好眼睛，别偷看。”　　男人的衬衫传来干净清新的气味，宽大的怀抱温暖而又稳固，被轻轻放下来的时候，脚下碎石铺就的地面发出细碎的响声。　　　　“可以看了。” 他说，语气里带着细微的，难以辨认的情绪。　　　　我透过指缝看到了眼前宽大的复式别墅，高高的红木屋顶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几乎与环绕着它的　　茂密树林一样高大，我目瞪口呆，缓缓的放下了手，透过透明的落地玻璃墙可以看到里面明亮的灯光和高级的家具摆设，整所房子，都完美得像是从童话书的扉页撕下来的一般。　　　　高大的男人从身后抱住了我：“喜欢咱们家吗？”　　　　咱们…家？　　我们的……家？　　　　我一时不能消化，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这颗万圣节糖果，包的是不是有点大？”　　　　队长大人发出低低的笑声，把我带进了房子里。　　　　客厅里干燥舒适，壁炉里的火燃烧着，散发出一股好闻的松香味，时不时嘣出“噼啪噼啪”的细碎火星。　　　　“本来想等房子后面的仓库盖好再给你看的，但你醒来的比我预期的还要早，仓库的地板还有一半没铺好。” 队长大人从身后搂着我的腰，沙哑坚定的声音给人以安全感：“仓库盖好之后要不要再建一个温室？里面还能给孩子们扎两个秋千…”　　　　孩子……们？　　　　我注意到史蒂文说出这句话时自然而然的程度，不由的红了脸。　　　　“抱歉…” 男人留意到我的表情，轻声道：“此刻能把你抱在怀里，我真的太开心了。”　　　　他轻轻的蹭着我的脸，声音低沉缱绻：“你不知道这样的场景我梦到了多少回…每次从梦中醒来都生不如死，多呼吸一口现实世界中的空气，对于我来说都是折磨。”　　　　我呼吸一滞，心跳漏了一拍。　　　　“我的认知说我要不回你了，我的心却固执的要等你一千年，我的灵魂每时每刻都想追随你而去。”　　　　“看你躺在哪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杀死自己的认知，冰冻自己的内心，撕扯自己的灵魂。”　　　　“这些你都不知道，你躺在那里那么安静，又美丽又无动于衷。”　　　　“可是现在你回来了，你回来救我了。” 他轻声说，温热的呼吸靠近我的颈侧：“你原谅我了。”　　　　“别走了Lucia，别走了。” 他叹息，“为了我的灵魂，再也别走了。”　　　　他的这番话，让我手无足措的同时，又难以抑制的心痛起来。　　　　不只是因为他语气中颤抖的悔意，而是因为没有跟随记忆消散的，曾经的Lucky对他刻骨铭心的爱。　　　　一旦听到他的话，触及到他的呼吸，感受到他的心跳，那种带着疼痛的爱意就会从心房的某个角落汹涌出来，像是某种荒唐的连锁反应，摧枯拉朽的席卷四肢百骸，没有任何逃脱的余地。　　　　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　　　　我沉默着平定自己的呼吸，转过身抱住了他。　　　　什么曾经的Lucky，Lucky只有一个，我就是Lucky。　　　　作为一个记忆都没有的人，不去相信自己的感觉和心，还有什么可相信的？　　　　我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嘴角，他军绿色的衬衫带着森林夜晚的潮气，和某种阳光般和煦的味道，熟悉的让人流泪。　　他强壮的手臂在我的腰部逐渐收紧，我抬头注视他的眼睛，才发现我奢求的永恒和追求的答案，全都一字一句的写在里面。　　　　“回答我啊。” 他柔声说。　　　　“ Yes, captain ” 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