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病房里修养了一个星期,期间没有再见过他。 娜塔莎来照顾我,我开口说话的时候很少,多数时间都是她在好言好语的劝解。 “Lucky,你跟史蒂文一样固执,但在你的问题上,他向来是妥协的。” “你不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有多痛苦,换你的话,你真的会看着他去死吗?” 换我的话,会看着他去死吗? 大概是不会的。 大概也会不择手段的强留对方在身边。 可是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活着的滋味,有时却不如死呢。 我们之间,早就不能简单的用是非好坏来原谅缓和,破镜重圆。 只要看到他的脸,我就条件反射的想起手术台上他对我说“对不起”的样子,紧接着就是当时一系列毁灭性感觉的重现,惊慌失措,肝肠寸断,万念俱灰。 这样的感觉不会跟着时间流逝,脑子愈发的清醒,就愈发的根深蒂固。 世界上大概还是会存在“情有可原”也无法赦免的决定。 何况这个决定还是错的。 基地里的人不相信Uni的行为只是小孩子单纯的想要妈妈陪,他们确信我的亲生女儿要害死我,就如同我确信她永远不会这么做一般。 作为唯一一个跟她真正接触过的人,连为她辩护的机会都没有,她大概是恨着我的,所以才不会回我们的梦里来。 白天清醒的时刻渐渐变多,我尝试看书,但是看着看着就会发起呆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时眼角会捕捉到男人在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我只能合上书,侧过身去装睡。 夜晚的时候我就坐在空无一人的森林里,树枝上挂着的白玫瑰已经落尽,有的时候我会哭,有的时候没有,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我才发现自己原来再也做不了其他的梦了。 某夜又在梦里流泪,脸上却有微凉的触感,我从枯萎的玫瑰园中醒来,眼睛恰好对上男人的一双蓝眸。 黑猫似的男人后退一步,低头看看手指上的泪水,又看看我的脸,神色有略微的不知所措。 我只是保持着缩在被子里的姿势看他,他也看着我,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月光下的男人高大冷漠,他穿着一身黑衣,大概是刚刚出完任务回来,肩上背着枪,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你是死神吗?” 我轻声问。 他们说他曾经的名字是冬日战士来着?连名字也冷嗖嗖的。 冬日战士缓慢的摇头,声音低沉冷漠,“我是杀手。”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不成? “你杀过很多人吗?” “很多。” 男人回答。 “那你能杀了我吗?” 我接着问。 高大的男人表情一怔,双手缓缓握拳,抿着嘴摇了摇头。 我转过身去,微微合上了眼。 秒针在节奏缓慢的走着,身后的男人无声无息,直到他再次开口之前,我都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我不会杀你,” 他的声音传来,在过于宽敞的病房里有微小的回音:“我可以带你走。” “真的吗?” 我闭着眼缓声问,玫瑰园的景色从黑暗中渐渐浮现,“带我去哪儿?” “去任何地方。” 他回答,声音是一贯的冰冷。 我大概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又迷迷糊糊的陷入了睡眠。 从我体内的取出的两颗无限宝石,其中性子暴躁破坏力较大的以太被费瑞拿走处理,另外一颗留在了复仇者联盟的内部,虽然在怎么分配的问题上两方在我昏迷期间已经吵了无数次的架,毕竟出了宇宙魔方那么大的事情,基地里的人也不怎么信任特工头子了,这样的结果姑且也算是权力制衡,勉勉强强的公平。 身体在缓慢的调理下逐渐恢复,就算是出了那样的车祸,也是可以恢复如初的。 我依旧是穿着白大褂,作为复仇者联盟中的一员和史达克的助手整日出入在实验室里,周围的人跟我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我为了不让他们太累,会刻意减少开口说话的频率。 我的信息素似乎给大厦里的Alpha带来了不大不小的困扰,这大概也解释了为什么卧病在床的时期来看我的人会那么少。 抑制剂是不可避免了。 Peter听到我的话只是一脸担忧的阻止我,“我们情况不一样的,Lucia,我进行抑制剂注射的时候,身上带着蜘蛛毒素的旺盛激素,你自己也说过,那个东西抑制激素分泌没有靶向性,你原本在普通人中体质就偏弱,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也…… ” 我没等他说完,就将透明针管里的红色液体推进了胳膊,药剂是血液的颜色,温度却极低,我打了个冷颤,低头将剩余的药剂码回盒子里边问道:“帮我闻闻味道。” 少年在抬起下巴闻了闻,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又难以置信似的再次闻了闻,才木木的开口:“这…… ” “还不错吧~” 我的语气稍稍有点自得:“我还是用了你的配方,针对自己的基因又做了一些改良,完全消掉信息素的味道是不太可能了,但残留的味道却也不至于让身边的Alpha失去理智,最重要的是,它可以在抑制的基础上,缓慢的消除发情期。” “消除发情期?” 少年的眼睛瞪的溜圆,嘴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德国的科学家可以通过疫苗清洗Omega基因,我为什么不能消除发情期。” 我晃着手里的盒子。 “给我!给我给我!!” 少年向前扑来,却扑了个空。 我转身将盒子摆放进柜子里,“你已经有了自己的Alpha,再用这东西岂不是浪费资源,不说这东西造价有多贵,消除发情期的代价是消除性|欲,你真的打算用?” 少年听到我的话,没再作声,好久才盯着我的眼睛,缓声道:“Lucky……你疯了。” “我只是想要自由…” 我淡淡回道,“平日里被人控制着已经是难以忍受,何况是标记这种事情。” 他皱着眉对我摇头:“你太极端了,谁会研究这种东西出来?” “错了,我不喜欢自己极端,” 我将柜子锁上,转过脸时恰好看到实验室的窗外有一群白鸽扑闪着翅膀飞过,“我现在心里有成吨的怨气,总得做些事情转移注意力……和泄愤。” “所以你就拿你自己泄愤?” 他掰过我的肩膀,棕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你现在几乎只会跟我一个人说话,关于Uni的事情,但凡是当初参与制定计划的人,你都是心存怨恨的吧?史蒂文,娜塔莎,班纳博士,托尼……” “不,” 我声音冷静的回答:“他们都是Alpha,我只是本能的害怕他们,性征劣根性而已。” 少年没了话,眼中似乎依旧带着不甘心,却还是松开了我的肩膀。 实验室的门外有一抹高大的身影闪过,我淡淡撇了一眼,转过身去收拾实验台上零散的文件。 “Peter,” 我低头叹了口气,刻意不再往门口的位置看,“与其担心这些有的没的,我们两个有空还是讨论一下申请大学的事吧。” 少年瞅着站在门外的人发了一会儿愣,又转过脸来看了看低头摆弄着文件的我,才闷声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