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那男人说。 他单手攀缘着露台的木制围栏,另一只手紧紧的抱着我。 夜风拂过他利落的金发,带来一阵熟悉的味道,我的身体原本冷透了,而他的身上向来带着比常人高出许多的体温,险些跌下露台我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慌张,只是拼命的向他怀里钻。 “没事吧?” 他压低声音问,手收的越发的紧。 “史蒂文…… ?” 我口齿不清的说,抬起脸看时,他精致的脸在月色下越发的不真切,“你来了?” 男人没有回话,抱着我轻轻松松越过了栏杆,脚步落在露台的地板上,声音也是极轻的。 “你…… 你不是离开了吗?” 我大脑一片混沌,脸因为酒精微微发烫。 “怎么可能……” 他低声说,伸出一只手拨开我脸上沾着的碎发,一边严厉道:“你不是答应我不乱来吗?你刚才掉下去会没命的你知道吗?!”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一边咳嗽一边抱紧了他。 他一怔,又用了比原先重好几倍的力量回抱住我,怀抱温热带着颤抖,让我浑身微微发疼。 “我一个人从洛杉矶一直跟着你到这里,我放不下你Lucky…… ” 他语无伦次,声音带着微微的喘息,“刚才看你在露台上烧掉自己的证件,我以为你想不开了,我…… ” 他的心跳很剧烈,我靠着的位置听起来十分明显。 我的意识却依旧迷离,只是抓着他的前襟,嘴里含含糊糊:“……史蒂文,你看阿尔卑斯山了么?…很冷,很美……” “我看到了…” 他颤声回答,微冷的嘴唇贴在我的额头上,气息却是温热的,“……你冷不冷?” “嗯……” 我把脸缩进他的怀里,单薄的睡衣不敌晚风,胳膊上细小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们进去。” 他说。 我没有回答,只是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被放在床上时我的头依然是晕的,湖区的凉风依旧从窗外吹进来,他留在床边没有走。 “你别睡,多陪我一会儿,” 他安静的对我说,眼中的蓝比月下的湖光还令人悸动,“等你睡醒了,酒醒了,你又要逃了。” “嗯。” 我对他傻笑。 他也对我笑,笑得有点心酸,只是没头没尾的说,“…… 我明明最不喜欢你喝酒。” “嗯。” 我回答。 他把我的手牵起来,抵在嘴唇上,眼睛里的情感在我醉意朦胧的视线中难以分辨。 “我想再抱抱你,” 他说。 卷起窗帘的凉风让我打了个喷嚏,下一秒身体就被男人体温奇高的怀抱环绕。 他周身的信息素远没有伪装剂中显得那么有攻击性,像是某种将我缓慢包围的海洋,是令人溺毙般的温柔。 我在他怀中声音细微的咳嗽,他下巴搁在我的头顶,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后背,梦呓般的喃喃从胸口的位置传来。 他说Lucia…… 我的Lucia…… 我抬头看他的脸,他神色凄凉的冲我笑。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轻声问,……你能不能不走? 又用自言自语的音量重复了一遍,……怎样才能让你别走? 我听不懂他的问题,只是觉得月色下的男人怪好看的,便伸出一只手去抚摸他微微皱起的眉头,等眉头舒展开了,手又顺着他坚毅的脸部线条下滑。 他抓住了我的手,侧过脸皱着眉亲吻我的手心时,长长的睫毛在面颊投下弧形的阴影。 再次睁眼看向我,男人眼中的神色比几秒之前有微妙的不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不行,他说,他神色恍惚,语气带着些隐隐的疯狂。 我不能让你走,我要让你离不开我……他自言自语。 Lucia…你会更恨我的对不对?你会恨我恨到骨子里是不是?他低声喃喃,眼中燃烧着陌生的情感。 我皱起眉头,对于他的话一知半解。 “你一定会恨我……却离不开我,如果…” 他看着我的眼睛,声音逐渐变得冷静,“如果我现在标记你的话,你就一辈子离不开我了…… ” “不这样做的话,你是永远不会留在我身边的……”他压抑着喘息,眼中写满了悲哀的神色。 “你可能会厌恶我,会厌恶我们,但至少我们是在一起的……” 他低头细密的亲吻着我的脸颊,语气却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我受不了你清醒时看我的样子,我想让你重新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你一样。” 冰凉的吻落在脖子上,落在肩膀上。 “这大概会是我做过的最卑鄙的事,” 他的气息吐纳在我的耳边,抚在我腰上的手掌带着微微的颤抖,“可是Lucia…” “可是Lucia……” 他没有再说下去。 金发Alpha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充斥了小小的房间,他用力的拥抱着我,却不敢看我的眼睛,夜风捎来科莫湖的寒凉,吹得我眼底微微发疼,我对着天花板露出了一个凄凉的笑,他自然是看不见的。 抓起放在枕边柜子上的针剂,狠辣决绝的插进他的颈侧,只是一瞬间的事。 史蒂文捂着脖子倒向一边,看向我时,眼中全是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针剂中是利用他的血液定制的,能让他沉睡三天三夜的强效麻醉剂。 超级士兵的新陈代谢极快,普通的药剂是不可能起作用的,我挣扎着推开他从床上坐起来,他却紧紧的捉住我的手腕。 “放手。” 我说。 他说不出话来,一双蓝眸死死的盯着我,只是一味的摇着头。 “放手。” 我重复。 他却挣扎着将脖子上已经推空的针管拔下来,丢在地上,伸出手一把将我抱住,压在身下。 我能听见自己的骨骼分崩离析的声音,男人手臂的强大力度带着某种绝望的意味,强烈而沉重的喘息着。 我一时惊慌,挣扎之余还以为麻醉剂没有起任何作用。 男人看向我时眼眶是红的,他拼命的摇着头,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有些吓人。 我心里撕扯般的难受,眼中却尽是漠然,他却狠狠的看着我,仿佛非要从我眼中找出些什么。 我回看他,亲眼看着他眼眸被绝望缓慢充盈,最后沉重的合上。 禁锢着身体的力度此时才稍有缓和,但挣脱出来依旧废了好大一番功夫。 我速度飞快的换好衣服,史蒂文的信息素太过强烈,再次注射抑制剂时,我的手还在剧烈的颤抖。 早知道他不会放心将暗中保护我的差事交给别人,他说他是一个人跟着我的,他平日里又有不接电话的习惯,应该没人能在短时间内发现他。 入住的时间不长,东西没有需要整理的,我洗了把脸,勉强镇静了自己。 然后回手将早就发现的,贴在行李箱内侧的定位跟踪器拽了下来,丢到了露台外的花丛中, 拎着行李箱下楼时,旅舍的前台只剩下那位意大利老爷爷值班。 我耐心的跟他解释,因为临时有事情,必须要回城里一趟,房间里有我非常私人的东西,请不要随意进去打扫。 解释完毕,又提前交了三天的房钱。 老爷爷只是慈祥的说好,叮嘱我开夜路要小心,将替我保管着的车钥匙交到我手上。 我接了钥匙,飞快的冲出旅舍。 沿湖开着车,速度是我意识不能左右的快,群山的黑影和明黄色的路灯在视野的边角不断后退,男人闭上眼之前的神情,却在此时没来由的浮现在脑海中。 “可是Lucia……” 他这样说。 声音凄凉又无奈。 “可是Lucia…” 心脏有隐隐的疼,有什么东西绵绵酸酸的阻塞在胸口,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降下车窗,湖区冰冷的风用力的打在脸上,头发被风卷起来,阻挡了视线。 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毫无预兆的,就哭出了声。 视线一片模糊,我只是拼命的抑制住手指的颤抖,用力抓紧了方向盘。 眼泪大滴大滴的下落,带着无比灼热的温度划过脸颊,却怎么也洗不掉夜风的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