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手里拿着枪,将史蒂文掩护在身后,捂着耳朵躲在Alfonso尸体在车厢中形成的微小夹角里。 全程没一个人能轻易靠近车子,透过不断震颤的车窗可以看到外面闪烁的火光,而枪声过了好久才逐渐平息。 冬日战士的铁臂将我旁边的车门撕裂开时,我被巨大的动静吓了一跳。 男人歪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史蒂文,只说了一个字,“走。” 言毕便单手将史蒂文搀扶起来,另一只手还拎着狙|击|枪,长长的枪口拖在地上,在夜色中的柏油路上划出一道不明显的血迹。 我定了定神,用尽力气将挡在身前的Alfonso推开。 死人在地上翻滚一周,苍白的手扫到了之前的黑色手提箱。 我坐在原地扶着额头,慢慢醒过了神,喘匀了气,跳下车前将箱子一把扯过。 Alfonso之前当诱饵的飞机是架小型的自动导航战斗机,我先是确认了没有内置的跟踪系统,才将目的地定位在了加拿大。 飞机缓缓起飞,从视窗里可以看到私人机场越变越小,上面横七竖八的尸体让整个画面看起来都像是电影院播放黑帮电影的屏幕,又不真实又荒唐。 “为什么是加拿大…” 身后的男人沉声问。 我回过头,才看到Bucky正靠在机舱的一侧,铁手仍旧扶着枪,另一只手却有细细的血液顺着手掌流下来,再往上仔细看时,才发现肩膀上有一个细小的枪眼,原本穿着的黑色衣服,被血液洇的更深。 我一时慌了神。 受伤的那位倒是一脸淡定,仿佛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在机舱后侧的置物箱中飞快翻找,果然发现了急救箱。 用剪刀剪破他的领子时,他只是一言不发的低头看着我。 子弹的位置有点深,戴上了手套消完了毒才跟个笨蛋一样记起来急救箱里是没有麻药的,只是一脸慌张的抬头看Bucky,一直垂头打量我的黑发男人迎上我六神无主的目光,缓缓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个安静的微笑。 你笑个P啊笑…… “我…这…… 没有麻药…” 他的淡定让我越发淡定不起来,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游移到胸肩动脉就麻烦了…” 男人只是低声道,“我没什么痛感,你取。” 或许是我过分低估了这些超级战士的身体素质,目前也只好这么安慰自己了。 精神过度紧张的情况下手会轻微的颤抖,这种情况下做手术分明是害人,我用力将手甩了甩,确定自己没什么问题了才深吸了一口气。 我严肃的抬头看着冬日战士,提出了一个又荒唐,又无可奈何的要求,“就算是疼的要死也千万别动,碰到哪根动脉我搞不好会失手弄死你。” 男人皱起眉头,嘴角下撇,一张包子脸学着我的表情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 这家伙的幽默感为什么这么扭曲? 我深呼吸,全神贯注的拿起了刀和镊子。 被蹩脚医生活体切割的哪位却比我淡定十倍,在我一边止血一边透过细小的枪眼寻找子弹的过程中都维持着雕像一般稳定的状态,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 果真是没有痛感? 怎么也不可能的吧……这样清醒的状态下… 注意力过度集中在手术上总是会觉得疼的,想着给他转移一下注意力,便随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在意大利?” 黑发男人言简意赅:“来捉你。” 我几乎没能控制住手术刀,险些送他归西。 为了手术的安全进行,我决定还是不轻易问问题了。 对方倒是没完没了的说了起来。 “我从布鲁塞尔开始跟着你,一直到米兰。” 冬日战士声音低沉,又顿了顿,“你身上的信息素很难闻,我隔着很远都能闻到。” 我黑着脸把手术刀缩回来,甩甩手,再甩甩手。 “后来我发现了史蒂文,他也是来捉你……大概。” 男人面无表情,“但是他真的很不专业,又拖沓又明显。” “然后又发现了九头蛇,也是来捉你的,他们很笨,但是你更笨一些。” “可是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打扰,就没让你知道。” 男人陡然停下来,似乎是认真的想了想,“何况你一个人的时候,偶尔会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我动作一滞。 “为什么去加拿大?” 大黑猫低头看着我,语调平缓的发问,强壮的肩膀随着呼吸动作细微的起伏。 我将子弹小心的夹出来,“叮当” 一声丢进铁盘里,没好气道:“离美国近,不会被总部察觉,方便史蒂文醒来后自己回去。” “你不回去了。” Bucky看着我轻声说,是个陈述句。 “别回去了。” 他又这样补充道。 心里一时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Bucky是个挺奇怪的人,就算知道了我的行踪也不会对总部多说什么。 对于这一点,我是毫无理由的放心。 可是…… 我一言不发的给他的伤口做最后一遍消毒,贴好了止血棉贴,又细细的裁好了纱布。 认真的缠着伤口,只能听见男人的呼吸声,正纳闷他为什么不说话了,却感受到耳边猛的一凉,我条件反射的一躲,退到一步远后,就看到自己鬓上的几缕发丝顺着冬日战士的金属手指滑落下来的场景。 男人的手指维持着抚摸的姿势,僵在半空中。 他看了看自己手指,又抬头定定的看着我,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依旧看不出什么波动。 “抱歉…” 我立刻垂眸,低声道,“扯疼你肩膀了吧?” 大黑猫只是动作缓慢的摇摇头。 我捏紧了手中的一小截纱布,低头站在原地,不知是进是退。 过了好久,男人的声音才再次传来,依旧和缓平淡,“欧洲很不错,其实你应该去芬兰看看,那里有极光。” 我抬头看他,他却将脸侧过去,眼睛盯着前方的视窗,默默的出神。 维持着注视着窗外的姿势,男人声音沙哑道,“你不喜欢我跟着你,我不让你知道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