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数一下吗?” 男人作势要抢我手里的筹码。 我背着手后退一步,神色坚决的摇头。 “想耍赖?” 他面无表情,语气很是吓人。 “我像是耍赖的人?” 我壮着胆子反问,又将筹码藏的隐秘了一些。 大黑猫哼笑一声,“耍赖我还没见识过,不过你为了赢,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我知道男人意有所指,于是愈发红了脸,低头结结巴巴,“少废话……我已经认输了,筹码又不是非看不可……” 跟他几乎翻倍的凶残赢法相比,我赢得区区几百美元实在是拿不出去手。 输都输了,不需要让自己觉得更丢脸一些。 男人的胸膛距离我很近,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 我后退一步,他前进两步,一瞬间只觉得头顶传来他温热的鼻息。 “Mr Wilson,” 保镖模样的大叔突然出现在了Bucky身后,“请问这些还像往常一样保管吗?” Bucky闷闷应了一声,扯松领带转过身去,在保镖大叔翻开的手提箱电脑里输入指纹,一阵电子认证的滴滴声传了出来。 我出于好奇心探头探脑的看,被转过身来的大黑猫逮个正着。 “看什么?” 男人垂眼看我,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竟有那么一些……宠溺? “谁看了!” 我做贼心虚的扭过头去。 冬日战士又无缝切换回了面瘫脸,一只大手坏心眼的揉乱我的头发,“金库里存着我们在芬兰的一套房子,西班牙的一套房子,巴黎的一套房子,飞行器维修费,我的武器库,你的实验室,还有儿子的猫砂猫粮,女儿的嫁妆。” 儿…儿子……女儿的…… ?神经病啊! 我红着脸胡乱扒拉着被弄乱的头发,肩膀却再一次被高大的男人环住了。 我缩在冬日战士隔着西装布料的强壮胳膊里,声音有些颤抖,“你又要干嘛?” “我们出去走走。” 面瘫低下头在我耳边低声说,温热的气息拂在耳边很痒。 “顺便把今天的账算一算。” 我打了一个寒噤,突然觉得自己今晚凶多吉少。 自然是挣不脱躲不及,抗议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男人以半拥半胁迫的方式,带过了酒店大厅。 凌晨3点的赌场依旧热闹非凡,纸醉金迷,根本没人察觉到我微弱而无助的求救。 顺着酒店门口修缮整洁的石砖路,一路走到海滩。 透过棕榈树枝繁叶茂的穹盖,可以看到漆黑夜空中碎钻一般琐碎的星星,海风夹杂着淡淡的咸腥和潮湿,在凌晨时分越发寒冷。 我穿着前开后开的晚礼服,默默抱住肩膀,胸口压抑着一个呼之欲出的喷嚏。 冬日战士侧脸看我,不紧不慢的将西服外套脱下来,披在我的肩膀上,我转脸看他,他却绕到我面前,动作略微粗鲁的拉过西装的两襟,我稍稍趔趄了一下,勉强找回平衡时,才发现两人的距离一瞬间很近。 男人只穿着黑色的衬衫,领口微敞,领带松散的垂坠在一旁,低头看我时眼神很危险。 我咽口水,怕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只手紧紧的抵着他结实的胸口,防止距离再次被拉近。 “扣子。” 面瘫眼神里都是谴责,语气无奈,“你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变态。” 我脸一红,急忙将手放下来,别扭的将脸转到一边。 衣服下摆有微小的簌动,我抬头看男人帮我系扣子时微微皱起的眉头,突然愣住了。 此情此景,是令人胆寒的熟悉。 寒冷的风熟悉,垂眸认真的眼神熟悉,缓慢靠近的呼吸熟悉,连宽大外套压在肩膀上笨重的垂坠感都熟悉。 那年披在我肩膀上的是一件美军军官外套,混合布料透着坚硬的质感,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寒冷多过温暖,上面带着那个男人身上阳光般和煦的味道,我将手伸出宽大笨重的袖子,俏皮的冲他敬了一个军礼。 前几秒心里还涌动着与当年如出一辙的心动和迷茫,此刻像是冰冻过度的瓷器,微微被回忆触及,就起了裂纹。无法修复的那种。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是什么恶趣味的启示不成? 像是小说里那样,天空骤降的乌云和寒冷的北风,暗示着主人公另一个糟糕循环的开始? 我陡然觉得呼吸困难起来,从头到脚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 想转身就跑,想立刻就跑。 无论上辈子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我真的受不起这份罚了。 “怎么了?” 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在轰鸣的海风中有点听不清。 “怎么突然这么苍白?” 他再一次问我,语气有微小的慌张。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神经质的摇头。 直觉他的手掌想要触碰我的脸,我却反应激烈的后退,空余几缕被风吹起的发丝顺着男人弯曲的手指划落。 他皱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言不发。 “你想对我说什么来着,Bucky。” 我鼓起勇气开口,拼命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现在说吧,这里好冷。” 冬日战士抬头看我,眼神让我莫名心虚。 过了好久他才缓缓开口道,“那个赌,我赢了,你输了。” 我看着他,点点头。 “对你的要求只说了两个,第三个我已经想好了。” 我一怔,再点点头。 “告诉我,Lucia,” 黑发男人再次靠近我一步,身上的冷香和海风混杂在一起,带上了一丝微妙的侵略感,“告诉我你的愿望。” “什么?” 我听清了问题,依旧明知故问,情绪带了些细微的慌张。 “我的第三个要求,是想让你告诉我,如果赢的人是你,你会提什么愿望。” 冬日战士凝视着我,神情认真,一字一句。 “你那么想赢,总是有原因的。” 他补充道,声音在喧闹的风声中显得格外安静。 我低头拉紧身上的外套,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嘴角默默勾起一抹苦笑。 两人之间的沉默,盘庚着无尽的风声和潮声。 这个男人心里一直是清楚的,或许比我自己还要清楚。 他是那么聪明。 …… 总要说出口的,不是么? 总怪自己的懦弱和笨拙,害得两人越发牵扯不清,早已想明白的问题,到底在不忍些什么呢? 默默将外套拉紧了一些,却怎么也抵御不了海风的寒凉。 深吸一口,我抬头直视男人的眼睛。 拖了这么久,或许这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时机了…… ………… ……